沈知晚大脑空白了一瞬,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
“小忆,小忆?” 她拼命呼唤着,小忆却再不会回应她了。 铺天盖地的痛楚朝她压过来,她死死抱着小忆,像是护着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小忆,是妈妈对不起你,都是妈妈的错……” 陆庭屿终于赶到了病房。 他本想解释是因为路况拥堵才来迟了。 可看到她几乎崩溃地哀求医护不要将她的女儿带走的模样,他的心莫名一阵刺痛。 陆庭屿皱起眉,上前拉开沈知晚:“好了,女儿已经没了,你……” 沈知晚浑身颤抖着,眼睁睁看着小忆被白布盖过头顶,推向空荡的走廊。 “我的孩子……” 她双腿一软,险些跌坐在地上。 陆庭屿紧紧揽着她,眼里是自己也没察觉的心疼:“你节哀,小忆也不希望你这样……” 话没说完,沈知晚一把甩开手:“你也配提她!” 她大步走过去拉开床头柜,将那份早已署好名的转让文件,狠狠砸到陆庭屿身上。 她嘶声吼道:“拿着东西滚!” 陆庭屿弯腰捡起文件,目光飞快扫过内容,不着痕迹地皱皱眉。 “……我不是为了它来的。” 沈知晚的脸上却突然扯出一抹极为讽刺的冷笑。 “有什么区别吗?这些天你有一次主动来看过她吗?” “小忆临死前还叫我不要怪你,她说你不来也没关系……可我怎么能不怪你!我恨不得你现在就去死!” 陆庭屿上前的脚步顿时钉在原地,看着她的眼里竟闪过一丝无措。 就在这时,一个护士将他叫到门外,低声说了几句话。 陆庭屿看了眼沈知晚,犹豫一瞬,说:“我有点事要处理,你……等我回来。” 说完,他就转身跟着护士离去。 沈知晚只是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 陆庭屿回来时,沈知晚已经收拾好了病房中所有的物品,打算离开医院。 她红肿着双眼看向陆庭屿,犹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眼里只剩死寂。 “等到小忆的葬礼结束,我们就去离婚。” 陆庭屿神情一暗,避开她的视线点了点头。 沈知晚不再多说,前去太平间想要带着女儿回家。 没想到却被告知:“遗体已经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正在与需要更换器官的患者进行配型。” 沈知晚大脑空白了一瞬,不可置信地开口。 “怎么可能!我绝对没有签过遗体捐赠的同意书!” 医师说:“是孩子父亲签署的同意书。遗体捐赠不能取消,难道他没有跟您商量过吗?” 沈知晚只觉得天旋地转。 原来他刚刚离开,不是去陪沈穗安母子,而是背着她来签了遗体捐赠协议! 他怎么敢! 沈知晚死死咬着牙,想要回身去质问陆庭屿。 刚跑到病房附近,却见不远处沈穗安和陆庭屿并肩走过。 沈穗安脸上洋溢着喜悦,搂着陆庭屿的胳膊。 “庭屿,没想到小忆的器官正好适配小风,小风的病终于可以痊愈了。” “姐姐的女儿也是运气不好,不过至少成全了小风,不至于……”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一道凄厉的嘶喊声就从旁响起:“沈穗安!” 走在一处的两人皆是一惊,蓦地顿住脚步望去。 只见沈知晚面目狰狞地扑过来,瞬间将沈穗安的脸上抓出几道极深的血痕。 “啊——”女人的惨叫瞬间响彻走廊! 沈穗安惨呼一声,捂着脸将沈知晚推开。 陆庭屿长臂一伸,赶紧将沈穗安挡在身后,把沈知晚牢牢箍在怀中。 “沈知晚,你冷静点!” 男人没料到女人瘦小的身体内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力量,一时险些没能将她控制住。 沈知晚双目血红,一心想要将那张可憎的脸变得面目全非,和她同归于尽。 她反手狠狠扇了陆庭屿一巴掌:“你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滚开!别拦着我!” “你们这两个畜生,小忆死了都不放过她!” 沈穗安靠在墙边,畏惧又怨毒地瞪着沈知晚:“沈知晚,你这个贱人……我的脸……” “庭屿,我会不会毁容啊?” 陆庭屿没有理会她,只是对怀中不住挣扎的女人沉声劝道:“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医院!” 她紧紧攥着陆庭屿的手腕,指甲深陷其中,几乎刺出血迹。 “陆庭屿,你根本不配当小忆的父亲。” 沈知晚低声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声音中的仇恨几乎凝成实质。 陆庭屿神情一痛,莫名不敢对上那双眼。 他闭了闭眼,低声说:“你往好了想,这样小忆也算换种方式活着。” “她还能救其他小朋友的命……不只是小风。” 沈知晚听到他特别补充的话,怒极反笑。 “陆庭屿,你装什么大爱?不是为了你那个私生子,你会瞒着我偷偷签字?!” 陆庭屿眸色深了深,缓缓松开了手。 “你就算再闹,这一切也都已经成了定局,遗体拿不回来,小忆更不会复活,” 他顿了顿,又说:“你现在不够清醒……我们之后再谈。” 而后他走上前去扶着沈穗安,转身离开了。 陆庭屿决定先带着沈穗安去处理面上的伤口。 等一切处理完毕,他会和沈知晚将一切说开的。 沈知晚平静地回到了家中。 拉开门的一瞬间,她的情绪彻底崩溃了。 家里空空荡荡,她却在每一个角落里都看到了女儿小小的身影。 她再也承受不住内心汹涌的绝望,转身走向通往天台tຊ的楼梯。 每踏上一步,只觉得走向解脱。 站上天台边缘,沈知晚苍白的脸上这才勾起一丝笑。 “小忆……妈妈马上就来陪你了。” 她最后看了看远处的天空,而后闭着眼,一跃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