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太医面露难色。

这时，国师却幽幽开口：“这心弱之症比常人寿命短，需得先天之体心甘情愿奉上的心头血，才可根治。”

此话一出，室内静谧一片。

我的心猛然一颤。

先天之体不就是我？

李景渊要取我的心头血？

我不敢相信，抬头紧紧盯着李景渊，却正对上他深深看向我的目光。

这一眼，令我浑身血液发冷，僵在了原地。

李景渊没有说什么，一挥手，我们便都被赶了出来。

直到回了宜香殿，小荷“嘭”地一声关上了殿门。

她转身含着泪握着我的手：“娘娘，若是皇上要您的心头血怎么办？这剖心之举可是会死人的。”

我六神无主，闻言下意识回答：“不会的，皇上不会这么对我的……”

这话我说的发虚，内心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一连几日。

叶芷儿的病越来越重，宫内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我的心也跟着一点点往下沉。

这一日，李景渊罕见地来了宜香殿。

我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欣喜相迎，他来这里的目的，大家心知肚明。

但他好似变成了以前的那个他，温和回忆着往昔：“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在花园里扑蝶，蝴蝶没扑倒，倒是扑到了朕的怀里，那个时候的你灵动极了。”

我神色有些恍惚。

那一次的惊鸿一瞥，在李景渊看来是第一面，在我看来却是离别后的再次相遇。

真正的第一次。

那是在一场大雪。

那时的我还是一只瘦弱的猫崽，刚出生两个月就被猫妈赶出了巢穴。

我抓不到老鼠，又冷又饿地倒在雪地里。

李景渊经过我身边时，我想逃都没有一丝力气站起，只能凄厉地哀嚎着：“喵……”

当他抱起我时，我又因为太过害怕下意识咬了他一口。

李景渊却没有打我，只是轻柔地摸着我的脑袋，低声安慰：“不怕，不怕，这天寒地冻的你也活不了，就跟我回去吧。”

就这样，我活了下来。

是李景渊给了我命，我应当报答他的。

“绾绾，你在听吗？”李景渊温和的声音传来。

我骤然回神，凝视着眼前的李景渊。

眼前男人凌厉的五官与年少时的李景渊渐渐重合。

我蓦地鼻尖一酸，艰难吐出一句话：“皇上想要做什么，不如直接说。”

说出来吧，也好叫我死心……

李景渊看着我的目光一顿，随即上下游移，似是在打量我。

最终，他缓缓道：“绾绾，芷儿快要死了，能否给我一滴心头血？”

他还是做了这个决定。

我只觉心口猛地一抽，颤着唇问道：“皇上，若是取了血我便会忘掉对你的爱，你也要这样做吗？”

我后来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由猫变人。

——当年我死时，李景渊将其母留下的血玉和我的尸体葬在一起。

很神奇的是，这枚血玉融进了我的心脏，让我成了秦绾。

这也是我为何会是先天之体的原因。

许是认为我在推辞，李景渊眉目染上一层薄寒，他极力忍耐着劝我：“你放心，有国师在，你不会死的。”

话音一落，我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心脏处像是被一把刀刃搅碎，霎时间痛的我眼圈泛红。

也罢，这条命本就是你给的，你想要，拿去便是了。

我凄怆一笑，颤着唇抖出一个字：“好。”

第4章

我被李景渊带到一处暗室，国师早就等待多时。

他让我躺在一处玉床上，便拿出一把匕首递给李景渊：“皇上，请取血。”

李景渊身形一顿，目光沉沉地看向匕首，接着便干脆地接了过去。

看着一步一步朝我走来的李景渊，我不禁打了个寒战，几乎想逃：“皇上，我怕疼……”

他目露不忍，上前抱住我，温柔的声线哄着我：“不怕，不怕……”

温暖的怀抱，令我好似回到了最初相遇的时候，身子渐渐放松了下来。

美好不过一瞬。

倏地，心口处骤然传来一阵剧痛。

我痛的呼吸一窒。

缓缓低头，我就看到了冰冷的刀刃刺进了我的心口。

视线往上，是李景渊复杂的眼神，有疼惜、爱意和愧疚，唯独没有后悔。

我目光破碎，痛的几近晕厥，颤声开口：“景渊，我痛……”

刀刃一寸一寸冷酷拔出。

这一刻，我想我是怨的。

怨他为了别的女人伤害我，还要装作和从前的那个少年一般，让我好像回到了寺庙中的那段日子，不忍去恨他怨他。

刀刃拔出的一瞬间，从前的记忆飞快闪现在眼前。

从叶芷儿第一次出现在我们之间开始。

那日是我的生辰，李景渊却抛下我去浣衣局亲自将叶芷儿抱出，连夜悉心照料。

我去找他诉说委屈，他却说：“绾绾，如果不是芷儿，我早就死在冷宫之中了，我自然要照顾她的，你不能这么不懂事知道吗？”

我那时茫然无措，浑然不知今后将发生更多的痛楚。

然后时间往后推。

叶芷儿想要我的簪子，我不愿便发生了争执，她不小心摔倒却说：“是皇后娘娘将我推倒的。”

李景渊脸色很冷，完全不听我的解释：“秦绾，在外面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起。”

十二月的雨好大，我被冻得瑟瑟发抖。

冷到刺骨晕了过去，也只换来他一句：“你不该冲撞芷儿。”

又是一个片段。

我父亲上书斥责李景渊不该宠幸身份存疑的叶芷儿，李景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我去找他，却听到叶芷儿对着李景渊说：“皇上，丞相这么不给您面子，若是皇后娘娘有了孩子，丞相不知道还会做些什么呢……”

我在角落听得心寒不已，慌乱逃回宫中。

翌日，李景渊便端来了一碗汤药。

他哄我：“喝了这碗药，风寒就好了。”

皇帝的赏赐，就算是毒药也得喝，那一夜，我是忍着泪一滴不剩地咽了下去。

画面再度一闪。

父亲倒台，全家流放边疆。

李景渊第二天便下旨废了我的后位，他说：“因你父亲贪污受贿，绾绾，这皇后的位子你做不得了。”

我茫然无措，心疼得落下泪：“皇上，您说过的，您会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他依旧那边温柔，抚摸着我的发丝哄我：“没事，哪怕你不是皇后了，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的。”

一桩桩，一件件的记忆浮现。

我恍惚地想，原来……李景渊对我的伤害我都记得。

刀尖拔出，我倒在了地上。

心脏好疼好疼，我好像要死了。

我看着李景渊，张着嘴试图喊他救我。

却见他欣喜若狂地捧着心头血：“太好了，芷儿有救了。”

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看也不看地上痛到泪眼模糊的我。

第5章

一滴泪砸向地面。

从叶芷儿出现的记忆，突兀地从脑海里全部剔除出去了。

所有的委屈、痛苦和悲伤都消失了，只剩下叶芷儿未出现之前美好的记忆。

那速度太快，令我眼眸茫然一瞬。

下一刻，锥心的疼痛翻涌上来，我痛的晕了过去。

我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但再度睁眼，入目便是小荷的泪眼：“娘娘，你终于醒了，您昏睡了三天三夜了……”

心口处传来钝痛。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脑子一片混沌，好似有什么东西忘记了。

就好像喝酒断片了一样。

我试图去想，头却是刺痛不已。

无奈只能放弃，我捂住钝痛的心口，茫然的问小荷：“小荷，我的心口怎么这么痛？”

小荷愣了，诧异地连眼泪都挂在了睫毛上：“娘娘，您忘了吗？皇上取了您的心头血去就救皇后了。”

我一头雾水：“皇后？我不就是皇后吗？皇上又为什么要取我的心头血？”

一连三问，小荷的脸色变了，冲着外面喊道：“快去请太医。”

很快，听闻消息的李景渊同国师一同来了。

国师把完脉，对着李景渊说道：“心头血有三滴，每少一滴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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