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察组所驻的乡镇,跟发生泥石流的山区,相隔二三十公里,并且发生时间是在半夜十二点过。 那时考察组的人早就休息了,顾迎清她爸干嘛一个人深夜开车离开下榻酒店,跑到几十公里外的山区,还刚好遇见泥石流? 程越生把资料放在一边。 池颂不知他怎么想的,“你怎么看,要告诉她吗?” 程越生靠回椅背,心神烦乱地抬手按了下后颈,“等查清楚再说吧。” “赵家这一家子也真够乱的,要是捅出来,估计又是血雨腥风。”池颂既叹又有几分幸灾乐祸。 程越生说:“赵缙在筹钱备粮,暂时应该不会搞事,他们家的事可以先往后稍稍。” 他这几日忙着见人,疏通关系,跟沈氏集团想要拉拢的那家国企老总搭上线,打算过几天跑一趟南深,亲自跟人见上一面。 只需要拖延时间,不让双方股份买卖达成即可。 说起这事,池颂玩笑说:“那楼家的千金不是对你有意思?追你追得紧,三天两头找机会往你身边凑,要是通过她爹,岂不是方便许多?南深离州港又近,沈家那事也不用冒这险绕这么大个弯子。邓荣涛既然想跟你做亲戚,拉你上一条船,估计也是想借你之手除掉沈家,你大可顺势而为,先解决了沈家,再从内部瓦解邓荣涛派系。” 程越生摇头:“那不一样,邓荣涛和楼家的关系网盘根错节,沈家倒是可以从内部瓦解,邓、楼这趟浑水,只要蹚进去只会被套牢,被掣肘限制之处更多。” 就怕到时候谢家,也要被套进去。 “你到底确不确定,沈纾纭手里那证据就是和邓荣涛有关?” 程越生吸了口烟,“沈纾纭手上有沈进友当年与人合谋的视频,这件事除了他们兄妹,就只有我知道。我前一晚刚跟邓荣涛提及,第二天沈贯期和沈纾纭便开始遭人威胁。” 他原本也怕事沈纾纭耍花招,试探着一诈,还真把邓荣涛诈出来了。 邓外传沈家兄妹俩有洗钱名单,明显是想借刀杀人,顺便剔除沈家盟友。 接着又坐不住,急着想要把自己老婆外甥女跟他凑一对。 就差把做贼心虚写脸上。 邓荣涛既然想借他毁掉沈家,他正好也借邓之力,先挫掉沈家的拥趸。 程越生想过,邓相比于沈更棘手,谢汝景又三申五令要他别冲动,那就先跟邓周旋着,沈家那边先解决了再说。 谭令问他:“沈纾纭昨天不是又来找你了么?估计被逼得受不了了,证据给你没?” 程越生想起来就烦,“给个屁,看来晾她不够久,还没到走投无路那一步。” 沈纾纭昨晚找到他和人吃饭的地方,拿了更多处理过的证据,这回没说废话了,直接开了条件,说要结婚。 就在吃饭的隔壁包间谈了一会儿,不知怎么就被姓周的看见。 真他妈晦气。 吃过饭,池颂问他,要不要打包两道菜,上次看顾迎清挺喜欢吃。 程越生说不用,“我今晚住这儿。” 池颂给他在这儿留了间房,拿了房卡给他。 第291章那种人 快到十二点时,顾迎清时听见门口动静。 本以为他不会来了。 她屏息凝神片刻,随后心无旁骛继续画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之前老在地上画,顾迎清颈椎有些不舒服,每每画得入神,长时间保持一个趴姿或弓姿,起来之后腿麻头晕许久缓不过来。 她干脆把墙上收拾了出来,只是仍选择盘腿坐在垫子上,在墙上合适的高度铺陈着两张四尺整张的宣纸,一明一暗两背景色。 程越生推开书房门,顾迎清看了看他,抿着唇转开了头。 性格原因,她生气或冷战不会故意摆一张臭脸,样子看起来还是一如往常,温温柔柔的,只是不怎么搭理人。 她穿着件裸粉色吊带睡裙,背后披了件睡袍,袍摆因为坐姿,一半掖在屁股底下,一半垂在了地上。 程越生杵在书房门口,视线在她身上兜了圈,又看向墙上的画。 他记得那两幅画一直在地上,已经有些日子了,偶尔能发现纸上的内容在增加。 现在乍然发现,颜色和花叶不知何时已经铺满了大半。 忽然闻到一丝熟悉味道,他走进去,在她左侧发现了烟灰缸,里面有几支燃过的香烟。 地上一堆颜料碟中混着一包烟和打火机。 程越生记得,上次他给她留了一包,在她老家的时候,就已经抽了不少,剩下的总不至于抽到现在。 现在看到的,跟他之前留的不是一个口味。 之前好些日子没见她抽,不知是现在才复抽,还是阳奉阴违,一直偷偷地在抽。 程越生无奈,心说算了。 他在她旁边坐下来,拿起烟盒掀开,见里面已经少了一大半,他登时啧了一声,“你一天天的,是不是想气死我?” 顾迎清换笔,往曙红颜料瓷碟里再加了一点水晕开颜色,笑笑说:“你话说反了吧?” 程越生短促地哼笑了声。 顾迎清侧头看他,目光落下,正好瞧见他手里烟盒掀开了盖。 昨晚她被那莫名呛了一下之后,就像产生了阴影似的,再抽已经不是原本的味道了,更像最开始抽烟时那种恶心感,只是味道变得奇怪,起不到精神安抚的作用。 今天不死心又尝试了两支,都是如此,她便不想再抽。 只是此刻存心想与人作对,顾迎清光明正大地从他手中烟盒里捻出支烟来咬嘴里,捡起扔地上打火机点燃。 程越生眯缝着眼警告:“顾迎清。” 她拿下咬着的烟,蘸了调好的颜料往画纸上勾勒,不耐烦地皱皱秀眉,漫不经心说:“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程越生觉得这话耳熟,气得想笑:“你几岁了?幼不幼稚?” 他从她手里夺走烟。 顾迎清没坚持,只微微侧转视线,盯着他挽起的衬衫袖口下青筋攀延的小臂,腕骨和手背。 她安静片刻,低声问:“你考虑清楚了吗?” 程越生语气低沉平淡:“考虑什么?” 他说话时一旦少了那几分随意和放松,威压与气势锋芒便难以压制。 顾迎清掀眸,眼底的平静被撕碎,气恼地看着他。 “你人得在我这儿,我的事你不能参与。你接受得了也得接受,接受不了也得接受。”程越生幽沉的眼神锁住她的脸,随手将从她手里抢走的烟举起吸了口,“你还要我考虑什么?嗯?” 他屈腿坐地上,两手搭膝盖上,姿态自在,袅袅烟薄雾后,他眼微垂,脸上一副“不知悔改”、“你能拿我怎样”的吊样。 顾迎清想到中午和梁倩吃饭,对方说了一句话,说他这样的男人,最烦女人没事找事。 也许在程越生的眼里,她就是没事找事。 他做的已经够多了,派人保护她,给她钱花,送她礼物,来她这儿过夜,她还想怎样呢? 顾迎清笑着问:“你是不是觉得我特难搞?如果你真的希望我像你身边的那些女人一样,在你踹了我之前,省心点,乖一点,召之即来,任你安排,我也可以的。” 她感觉心里有一股郁结在成形、膨胀,她甚至开始茫然,怀疑。 既然舍不得的是她,喜欢他的是她,如果他需要的只是先前迎合他需求的那个人,那她可不可以就做那种人? 反正他只需要她“人在他那儿”。 程越生面色一沉:“什么叫我身边的那些女人?” “你只需要说是不是,”顾迎清倔强地微梗着脖子,眼睛也不眨,咄咄道,“你要是说是,就算你之后死在外面,我也可以不管不过问。” 程越生被问烦,说:“是。” 顾迎清强忍眼泪,猛地转开头,“好的。” 她起身直接进了房间,程越生听见咔哒一声。 她从里面反锁了门。 程越生还坐在地上抽剩下的烟,微抬音量说:“自己打开,不然我叫开锁。” 里面没动静,大概过了几秒钟,才又是“咔哒”一声。 拧开了锁。 程越生勾了下唇,表情淡下来,把烟捻灭,起身,他直接进浴室洗澡。 这次没人准备换洗衣物,程越生洗完赤身进了卧室,径直走到床边,掀开被子,将里面的人捞出来,倾身覆盖上去。 室内漆黑一片,互相之间只识得轮廓,因此感官感受更加强烈。 顾迎清伸手隔在两人之间,小臂贴在他健硕炽热的胸膛,呼吸间辨别出独属于程越生的气息。 心理上再抗拒,已经熟悉他的她的身体,几乎是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 就像他一个眼神和做出低头的动作时,她便会仰头闭眼;他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