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迹在人群中的陆晴,看着这一幕,心像是被人生生剜去一半。 她低头一瞧,只见胸口空了一块,血肉模糊。 猛然惊醒,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不自觉地往心口抚去,一块没少,又像少了些什么。 昨夜种种,如梦一般,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她已经忘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那个梦像是一个预兆,或许,自己......是真的该放弃了。 陆晴踉跄着推开书房。 书房里是她昨夜翻出的东西,全是与沈不言有关的东西。 稳了稳心神,陆晴将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到箱子里。 一本书从书架上跌落,是本游记。 看着从前做的标注,陆晴心里复杂。前两年,淑芳斋生意很好,令她萌生在整个大隋都开分铺的想法。 因为种种,最后放弃。 或许,她该重新考虑一下了。 将箱子运到院外,陆晴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咬着牙狠心将手中的火种丢下。 丢下的仿佛不是火种,而是陆晴对沈不言的爱意。 “就这样吧,沈不言,我们……结束了。” 然而,身后传来一道急切又激动的声音:“晴晴!我知道我哥一直喜欢的姑娘是谁了!” 第九章 沈沁兴奋地跑了过来,连仆从都没带。 闻言,陆晴愣在原地。 热风吹过脸颊,莫名地让她觉得闷堵。 盯着被火舌吞咽的那箱东西,陆晴咬了下唇,打断沈沁接下来的话。 “沁沁,我已经不想知道了。” 沈沁有些不解,陆晴有多喜欢沈不言,她是知晓的。 陆晴深吸一口气:“我......决定放弃了。” 她指的是什么,她们都明白。 片刻沉默后,沈沁叹了一口气:“我刚去了趟我哥的府里,我觉得你应该和我去一趟。”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陆晴就被沈沁拉着往马车的方向走,她语气坚定:“有些事,你必须知道。” “我哥有间房间,挂着很多画,画上的女子头戴海晴花。” 海晴花! 又是海晴花。 陆晴站在马车前,双手在袖中不断收紧又松开。 去吗? 她犹豫不决,可沈沁在一侧喋喋不休地说着。 不知过了多久,沈沁又拉了她一把,将失神的她拉回神。 盯着地上被碾碎的小草,她终于做了决定。 她喜欢了沈不言七年,总该知道自己输给了谁。 没有迟疑,她回握住沈沁的手,点了点头。 见好友终于做了决定,沈沁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想要给予她一些力量。 中途,路上稀稀拉拉地开始下起小雨。 到了沈不言的私府,沈沁没有下车,她鼓励般看了眼陆晴:“晴晴去吧。” 府里的下人很少,各司其职,一路上没人阻拦,很顺利得到达了那间房。 房门没有关紧,露了一条缝。 陆晴站在门口,想到沈沁的话,手有些抖。 只要推开这扇门,她就能知道答案。 “吱呀”一声,门被她轻轻推开。 原以为房里空无一人,没想到她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沈不言!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陆晴脚下一顿,站在门口不知该走该留。 就在这时,沈不言如有所感,抬头看向门口。 见到一个原本不该出现在此的人,他有些讶异:“你怎么来的?” 陆晴张了张嘴,正想开口解释,一不小心,她瞟见了挂在墙上的画和摆在桌上的小物件。 画中女子并未画脸,但其身姿和她有八分相像,更令她在意的是画上女子鬓边的那朵海晴。 她自小喜欢海晴,发簪、耳环、衣裳不少都与海晴有关。 因七公主的一次宴会,她发髻上的钗子丢失,她怕殿前失仪,随意插了朵海晴在耳边,却意外惊艳全场。 此后,她便有了个海晴仙子的美称。 再看桌上的那些东西,狼毫笔、砚台、穗子无一不是她送给沈不言的生辰礼。 那些东西还泛着光,一看就被收藏的很好。 所有东西中,有一件百色袍格外显眼。 那是她用从寺庙中求来的彩线做的,每一根彩线都是取自佛门,每一针每一线都是她的心意。 沈不言是大理寺卿,常常要缉拿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 她希望这件百色袍能保佑他平安。 后来,她借着送袍子向沈不言表明的自己的心意。 她以为这件衣裳早就被沈不言丢了,没想到好好地在这,还被沈不言披在身上。 陆晴忽然想起沈沁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一个荒唐到让她不敢相信的想法出现在了脑海中。 她怔怔地走了进去,双眼紧盯着沈不言。 两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 近到只要沈不言一低头,便能吻上陆晴柔软的双唇。 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自己爱了七年的男人,陆晴心跳如雷。 就让她,再博一次! “沈不言,一直以来,被你放在心底最深处的姑娘,是我对吗?” 第十章 话落,却是一片沉默。 沉默间,沈不言往后退了一步,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天色晚了,我找人送你回家。” 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他还是选择了逃避。 陆晴红着眼,步步逼近:“沈不言,你是不是喜欢我?” 沈不言还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太晚了,该回去了。”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留着我给你的百色袍。”陆晴紧紧攥着他的袖口,毫不退让。 沈不言却将她的手一点点掰开,说出的话更像是一把利刃刺进了她的心。 “你和沁沁送我的东西,我都留着。” 陆晴不死心:“那些画是什么意思?海晴花又是什么意思?你明明知道......” 沈不言深吸一口气,打断她的话:“一朵花、几幅画而已,巧合。” 听着这些话,陆晴四肢发僵,没有再动。 或者说,她没有力气再靠近他了。 如果说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是一百步,那么此刻自己已经走了一百步。 而沈不言,却后退了。 陆晴有些想笑,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可笑。 但眼泪先一步夺眶而出。 她没有擦,只是再次抬起头看着沈不言。 “原来大理寺卿是如此的胆小如鼠!” 她不愿再看沈不言一眼,夺门而出。 外面的雨不知何时下大了,雨珠顺着屋檐掉落,砸出一个小水坑。 雨幕中,陆晴转身望向沈不言的府邸,脸上一片热意。 泪水夹着雨水从脸颊滑落,压抑许久的情绪一触而发。 沈沁先行回家,独留她一人。 她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一步步淋着雨到家。 回到家,陆晴的身体不住的发抖。 她满脑子只有沈不言那一而再再而三的退却。 陆晴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沈不言也喜欢自己,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