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多多道:“你这是什么话?是我自己饿了,你的包子的确做得好,我才想买的。” 见她一脸坚持,冬梅只得收了钱,用油纸包好包子递过来。 陈多多接过,慢步离开,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自己已经解脱了,冬梅却还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可怜可叹。 等回到莫家宅院,就见莫问正坐在院子里,悠闲喝着茶,大庆在一旁相陪。 陈多多笑着走上前,将包子拿出来请莫问吃。 莫问撇嘴道:“喝茶是雅事,一般要用点心来配,如今却要用包子,倒是稀奇得很。” 他嘴上抱怨,却还是拿起包子吃了起来,又道:“老夫接到妹妹的信,邀老夫去探亲。算起来,我那妹妹嫁到京城,已经很多年没有见面了。” “如今,自然是要去一趟的,你与大庆,也与老夫同去吧。” 其实莫问年轻时,曾娶过妻子,夫妻感情甚笃。 不幸的是,妻子生产时,因为难产过世了,一尸两命。 莫问心灰意冷,没有续娶,孑然一身度日。 陈多多得知后,唏嘘不已,同时深切感受到,女人生孩子的的确确是在过鬼门关。 大庆眼睛一亮,兴奋地道:“好哇好哇,京城是大魏最繁华之地,我早就想去看一看了。” 陈多多也没有异议,心里由衷兴奋。 去京城好呀,她可以大展拳脚,可以报复那群曾经对不起自己的人。 她受过多少委屈,流过多少泪,自己记得最清楚。 自出生起,她就在陈南湘生母手底下讨生活,天天起得比鸡早,干得比牛多,吃得比鸟少。 得知她是陈家真千金时,她高兴得三天没有睡着觉。 但当她穿着不合身的绸缎衣服,进了陈家后,亲生父亲陈清辉见她一直蜷缩着不敢抬头,再一打量,长得面黄肌瘦、骨瘦如柴,毫无气质畏畏缩缩,说话也是结结巴巴,登时就变了脸色。 偏巧这时,陈南湘莺莺袅袅走了过来,端庄娴雅,温声跟陈多多打招呼见礼,又劝陈清辉不要生气,身子要紧。 真假千金站在一起,真可谓是云泥之别,陈多多直接被比到地底下去了。 陈清辉气得七窍生烟,直接指着陈多多的鼻子,骂了一声“粗鄙之物”,抬腿走了。 是物,不是人。 一家之主摆出这样的态度,其他人怎么会有好脸色。 那时,生母姚氏早已失势,是贵妾蒋氏当家。 蒋氏为她安排了一个废弃的小院子当住处。 众人孤立她,冷落她,下人变着法欺辱她,仿佛她是什么脏东西一般。 姚氏悄悄来了两次,一来就抱着她哭,给她送东西,维持生计。 她身无长物,毫无依仗,只能靠着姚氏的接济苟活着。 陈南湘也来探望了,对着她哭,说占了她的位置心里愧疚,又跪下求她,说自己虽然不是陈家亲生的,却已经生出了感情,求她不要赶自己走。 陈多多还没反应过来,陈南湘的丫鬟就跑过来,打了陈南湘两巴掌。 这突如其来的骚操作,让陈多多眼睛瞪直了,大脑一片空白。 随即,那丫鬟就跑了出去,嚷嚷着陈多多瞧不上陈南湘,陈南湘特意探望赔礼,陈多多却辱骂陈南湘,还扇了她巴掌。 事情报上去,全家震怒。 没人愿意听陈多多辩解,直接定了她的罪,说她无才无貌,却心肠歹毒,出手狠辣,实在让人恶心。 陈清辉的母亲谭氏,派了嬷嬷过来,抽了陈多多十巴掌,说是要教她认清自己的身份。 这还没完,她被罚跪,在牌位前跪了两天两夜,没人搭理,没人来送饭。 后来,姚氏苦苦央求,到谭氏院子里常跪不起,她才被放出来。 没多久,陈清辉就给她订了婚事。 将她推给胡家后,陈清辉正好升了官。 一大家子,高高兴兴进了京,只有陈多多被留在泥潭里,无人问津,根本就爬不出来…… 如今,她爬出来了,风水轮流转,该将那些人打到地底下去了。 凡是欺辱过自己的人,给自己等着,一个都跑不了。 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快意恩仇。 陈多多手指捏成拳,眼里闪烁着冷峻光芒。 大庆见状,不由得有些害怕,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师姐,你没事吧?” 陈多多回神,咧嘴笑道:“没事,我好得很,有些人要不好了。” 大庆一头雾水。 陈多多并没有解释,而是看向莫问,笑着道:“请师傅稍等两天,等我将施慕寒的案子处理完,顺便咱们也都准备准备,出发的时候,才能万无一失。” 莫问皱着眉道:“的确得准备准备,但老夫实在好奇,你这几天没查案,没去跟踪那个可疑的奶娘,你到底打算做什么?” 陈多多笑着道:“我的法子说出来就不灵了,等明天上堂了,自然就知道了。倒是有两件事儿,得请师傅和大庆帮忙。这是破案的关键,还望你们不要推辞。” 莫问、大庆诧异又好奇,却都点头答应了。 次日,因是尹小姐自焚案第一次当众升堂,且是县令冯刚亲审,早早就有许多人在县衙门口等着了。 人头攒动,人潮如涌,议论声不绝于耳。 尹家请了个极有名气的状师,尹小姐的奶娘秦六娘也到场作证了。 施慕寒这边的状师,则是女扮男装的陈多多。 她特意装扮了一番,又给自己重新取了个名字,叫陈锦。 她一心一意要养成锦鲤体质,便取“锦鲤”二字的第一个字。 一声惊堂木响,开始升堂,两边衙役喝道“威武”。 堂上堂下,一片肃静。 依照惯例,原告先陈述一番。 事情的来龙去脉,众人已经很清楚了,但尹家状师口才绝佳,讲的时候声情并茂,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等他讲完,冯刚看向施慕寒,喝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施慕寒进了监狱后,一直备受折磨,失去了当初的锐气。 见问到他头上,他耷拉着眉眼道:“之前审问的时候,草民已经说了很多遍,此事与草民实在不相干。如今大老爷问,草民还是这句话,草民根本就不认识尹小姐,怎么可能对她始乱终弃?草民无辜被牵连,实在是百口莫辩。” 秦六娘立刻咬着牙道:“你这个浪荡子,始乱终弃,害了我们小姐却不肯承认,实在是罪大恶极。” 她转向县令冯刚,叩首道:“县令大人向来清正公道,如今,还望大人能尽快决断,可怜我家小姐,死得实在是惨……” 她说到这里,就呜呜哭了起来,神色十分悲伤。 见状,围观众人不由自主都偏向她,有些心慈的妇人,还忍不住也陪着掉了泪。 第26章 过招 “哎呦喂,尹家小姐还真是挺可怜的。” “说起来,这个姓施的小白脸,长得的确是俊俏,咱们这整个县城,就没有比他长得好看的,啧啧,难怪尹小姐会心动。” “俊俏有什么用?他的心太黑了……” 围观众人你一言我一样,议论不休。 冯刚拍了惊堂木,让众人肃静,然后让县丞黄震宇将初审情况说一遍。 黄震宇恭恭敬敬站出来,如实禀告,说尹小姐自焚而亡,这一点确认无疑。 冯家奶娘指认施慕寒是罪魁祸首,施慕寒没有不在场的人证,却一直不肯认罪。 即便动刑,施慕寒也不肯改口。 双方各执一词,根本不知道谁是人,谁是鬼。 冯刚皱着眉,沉吟不语。 秦六娘哭着道:“大人,施游侠是习武之人,意志力非常人能比,必须施以重刑才行。” “大人,不可如此,重刑之下,必有冤屈。”陈多多连忙出声阻拦。 冯刚将目光投向陈多多,目露询问之色:“那依你之见,如今该怎么办?你难道有更好的办法?” 陈多多躬身道:“请大人稍等,草民自会将真相剖析清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但也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她从容自若,走向秦六娘,淡淡道:“六娘,你确定罪魁祸首是施慕寒吗?” 秦六娘咬牙道:“当然,送信的人是我,接应他的人也是我。哼,你为这种恶人辩护,不怕折损自己的阳寿吗?” 陈多多不为所动:“一切还没有定论,不必说这样的话。” 她盯着秦六娘,问道:“尹小姐身边,一直都是你一个人伺候吗?” 秦六娘听了,眼中闪过一丝不自在,稳了一下tຊ心神,才缓缓道:“除了我之外,还有一个丫鬟红花,但那个小蹄子品行不好,前段时间跟小厮私奔了。” 陈多多微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