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惟岑总是这样,直白地将他的转变公告天下,一点掩饰都不做。 所以,许意已经很久没有被他这么抱过了,熟悉的触觉一来,她险些有要落泪的感觉。 但这与爱情无关,只是因为某种委屈,某种不公。 “李惟岑,能放开我吗?” 她眨了眨眼,将这些复杂的情绪又压了回去。 李惟岑听见这话的瞬间,下意识更加用力地攥紧了许意。 可良久,他又松开了怀抱,露出了被抱紧后一张脸涨得通红的许意。 他仍定定地盯着许意,像是看不够她似的。 许意被盯得毛骨悚然,僵持着说道:“别这么看我。我只是因为知道了你在服用镇定剂,所以留下来想要劝你一句而已。” 李惟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开口说道:“好,我戒。” 许意瞳孔一颤。 她还什么都没说。 李惟岑早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这明明是好事来着,可对镇定剂上瘾的运动员来说,这无疑是最为痛苦的事,可他却答应得如此轻易。 许意真有些莫名的感触了。 她别扭地移开视线,声音沉闷:“我知道,戒镇定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我还是希望,你说到就能做到。” 这也算是来自前女友最后一份忠告了。 李惟岑顺从地点头,好似脱去了所有的伪装,将内里不加修饰地、全部地展露出来。 “我能做到的。” 他这么说。 许意这才松了一口气,当即便想站起离开。 却听李惟岑紧接着,一字一句道:“但我有个条件。” 许意身形一晃。 “我希望在我戒镇定剂的这段时间里,你能陪在我身边。” 此话一出,满室皆静。 许意浑身僵硬,似是不敢相信李惟岑说了些什么。 房子里静悄悄的,她也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缠绕在一起,不分你我。 她在黑暗里张了张嘴,想要拒绝。 却听见李惟岑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他的眼眶又逐渐地红了起来,像是一头即将脱缰的野兽。 他嘶吼,他无能,只能将柔软的脖颈主动放在许意的手下。 “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 “这是我最后一次拜托你,就看在我们曾相爱的份上,帮我戒镇定剂吧。” “我不想退赛,也不想从赛场上下来。” 他一声声地说着示弱的话,这全然都不像他了。 许意眼里莫名浮出水汽,脑子里回荡的是他站在领奖台上潇洒的模样。 再一个转圜,他又变成了眼前,没有丝毫攻击性,看起来又可悲又可怜的人。 这样的差别,实在是太大了。 许意无法不心软,无法就这样抽身离开。 她僵硬了三年的心,冻了三年的心,就这样被李惟岑用柔软的躯体,烫开了一个口子。 她宣布,彻底认输。 暂时的,亦或是未来不远处的、永久地认输。 她不知道,只是现在,她耳朵里传来的,是她自己摇摆的声音。 “好,我帮你。” 她听见自己这么说道。 第24章 简直是荒诞。 等许意走出李惟岑的房间,被外面的冷风一吹,理智回归。 她那些怜悯散去,涌上来的,便是越来越多的悔意。 她早就和李惟岑没有关系了。 就算李惟岑因为镇定剂的原因,彻底退出网球圈子,那又与她何干? 难道罗特教练不会帮他吗?他旗下的医疗团队不会帮他吗? 李惟岑有一百种方法解决这个问题,可他非要让她来帮忙。 许意恨得牙痒痒。 她能有什么办法。 除了被李惟岑再次捆住了之外,她一点办法也无。 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 许意烦躁地皱起眉,往自己房间走去。 等回了房间,才发现卫琢在几个小时前给她发了消息。 “等你休息好了,我们去附近逛逛吧。” 许意心里一阵叹息。 如果是在这件事发生之前,她看见卫琢的这条消息,她肯定会毫无芥蒂地同意出门。 可现在么,她只想再睡一觉,将这些烦心事都抛在脑后。 因此,她只匆匆地发去了一条消息。 “抱歉,我还是有点累,下次再约吧。” 说完,便不等卫琢的回信,将手机往床上一砸,便用被子将自己卷起来,沉沉睡去。 黑暗中,她的手机无声地亮起又熄灭。 却始终无人回信。 发信息的那人,此刻也正坐在房间的沙发上,目光不动地注视着手机屏幕。 屏幕熄了又亮,可他想象的那人,却始终没有再次回信。 他盯着自己发过去的信息:“那明天见?” 就像是坠入了深海的针,坠入的瞬间,便彻底地消失在海面上。 想捞,捧上来的,除了满手的海水,什么都没有。 良久,卫琢长叹了一口气,仰头倒在了沙发上。 他们明明已经关系到了随时可以戳破的程度了,可是只要李惟岑出现,许意就会不断地反常,心软,犹豫。 他今天下午看得真切。 李惟岑出现的瞬间,许意整个身体便直接紧绷了起来。 等他转身离去,哪怕只是有一丁点的不对劲,她的眼神也始终跟在他的身上,久久没有收回。 她不像嘴上说的那样绝情,甚至心里深处还有一点的余情。 只是被她的理智压着,没法反抗。 卫琢不知道自己还要在她世界外面等多久,甚至不知道自己再这么等下去,究竟会不会有等到门开的那一天。 他没想过放手,只是偶尔会疲倦。 所以。 卫琢闭上了眼,嘴里呢喃着:“拜托,早点看到我吧。” 别再让他等下去了。 …… 奥运会在十天后举行了开幕式。 在这十天里,许意老老实实地盯着李惟岑,见他确实没再碰镇定剂了之后,才放心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李惟岑下意识便跟在她身后,要送她回房间。 许意唯恐被人看见,于是出声拒绝:“就几步路的时间而已,你有必要这么……” 舍不得吗? 可李惟岑却坚持要送,目光缱绻:“我要送。” 许意败下阵来,没得办法,只好人在前面走,李惟岑在身后追。 可当她下了楼,却在自己房间门口,看见了十天未见的卫琢。 她的嗓子眼,忽地一阵堵塞。 卫琢表情冷淡,视线扫过她的身后,直白地说道。 “所以,这十天,你拒绝了我所有的见面邀约。” “就是和李惟岑在一起吗?” 第25章 卫琢从未在许意面前如此强硬过。 他虽没开口问过许意为何要与李惟岑分手,但在和许意接触过程中,也大致猜到了几分。 所以,他更没办法接受。 许意会回头,重新和李惟岑在一起。 哪怕和许意在一起的人不是他,也绝不可以是李惟岑。 “许意,我们能谈谈吗?” 卫琢罕见的冷淡神色,让许意心中忍不住咯噔了一下。 她还没说什么,身后的李惟岑便轻嗤一声,回怼道:“她要是不呢?” “卫琢,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点?” 许意简直心惊肉跳,直接扭过头,对着李惟岑便是低声斥道:“李惟岑,闭嘴!” 这一声,打断了李惟岑和卫琢之间的暗潮涌动。 李惟岑怔愣了一瞬,紧接着便看见卫琢眼底不屑的神色。 心下立刻涌出愤怒,只往前走了一步,便被许意伸手拦住了。 “李惟岑,小心你的情绪。” 她只冷冷的一句话,便让李惟岑从头到脚,受了一桶极寒的冰水。 凉彻心扉。 李惟岑深呼吸几口,将胸膛里胡作非为的怒气又压了回去,死咬着后槽牙,从齿间蹦出几个字:“我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说罢,扭头便走,倒是走得潇洒。 卫琢紧皱着眉,心下疑惑。 现下的李惟岑比起三年前,倒是易怒得很,失了几分沉稳,多了几分焦躁。 不太正常。 可卫琢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看向许意。 “我能进去吗?” 许意默默点头,走到他身前,将门开了。 两人一同走入房间,在沙发上入坐。 狭小的房间里,卫琢的一举一动都在许意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因此,更添了几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一阵难熬的沉默过后。 卫琢首先发问了:“这几天,你都在李惟岑的房间里?” 许意摇头,坦白说道:“没有,我大部分时间还是在球场。” “和李惟岑在一起打球。” 卫琢补上了后半段话。 许意手下意识攥紧,却不得不撒谎:“是,他的实力很强,和他对练,能在短时间里拉高水平。” “撒谎。” 卫琢只用了两个字,便让许意的心从高处坠落。 她愣愣地坐在原地,像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我……没……” 卫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