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识缠了上来,齿间呢喃的话越来越大声。 终于清晰可闻了起来。 “许意……” 许意连同灵魂都一起颤栗了起来。 她不可思议地低头看李惟岑,却只见他眼尾红红,委屈地呢喃着:“许意,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轰隆一声。 有如雷劈一般,将许意的里外劈的那叫一个通透。 她瞳孔微颤,连声线都不自觉颤抖起来:“他……在说什么?” 事到如今,罗特教练也叹息了一句。 “不是故意瞒着你,而是,这确实是李惟岑的隐私。” 许意一波还没缓过来,就又被罗特教练口中的“事实”,给震了个底朝天。 …… 自许意离开后。 李惟岑便开始发了疯般地练习。 宋穗仪想跟上他的训练强度,却也被逼得离开了他的俱乐部。 “李惟岑,我不知道你在比什么。但我们运动员训练是有尺度的,再牛的人也不可能像你这样,训练起来就没有休息的时间。” “如果你是因为当初输给了许意的事,而一直耿耿于怀,那更是没有必要了。” “我们当时赢了他们,不是吗?我们真正输的人,是那一届的冠军,不是许意他们!是你走进了死胡同里,一直走不出来。” “李惟岑,赢就那么重要吗?” 宋穗仪像是从对李惟岑的崇拜里真正脱离了出来一样,再见他时,眼里再无情愫。 李惟岑好似听进去了这些话,又好似没听进去这些话。 只是一下又一下地挥舞着手中的拍子,像个机器人一样。 宋穗仪心中最后一点的情意,也在此刻消失殆尽。 “算了,你已经没救了。” 第21章 宋穗仪就这样离开了李惟岑的队伍。 李惟岑对此,只是冷冷地宣布:“从今天开始,我转单打。” 因为他的一句话,整个俱乐部便进行了翻天彻地的改变。 罗特教练给他安排的计划,李惟岑转眼之间就能明目张胆地再加三小时。 这样长期的训练之下,他的第一场比赛,就以极其高的水准拿下了前四。 男单的含金量一向是网球运动中最高的,能在转职后,第一场比赛就进前四,这个成绩足以让所有人赞叹。 可回了悉尼,李惟岑仍旧是这个强度训练自己,到了最后,甚至都已经不是训练,而是自虐了。 膝盖积水严重,手腕红肿,在一次训练中,李惟岑甚至因为疼痛而第一次掉拍。 他当时只是呆呆地站在那,看着被他打弯的拍子,不住地沉默。 没有人敢上去触他的霉头,只有罗特教练冲上去便给了他一拳。 “李惟岑!你到底还想不想拿大满贯了?因为许意,你就要放弃你的职业生涯吗?” 他的怒吼像把钩子,勾出了李惟岑心里深处的那点的不安。 李惟岑眼眶瞬间便红了,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可是我输了。” “我想赢回来。” 他一声声地说着,将心中压抑的一切,化为浓郁的悲伤,只释放了一点点,便让眼前人高马壮的罗特教练红了眼。 “想赢,我们有一百种办法。但最蠢的一种,就是无休止的练习。” “到时候,别说是赢回你失去的一切了,万一你连握拍都再握不了了,可怎么办?你想过没有?” 李惟岑低下头,无措地望着自己的双手。 像是终于妥协了一般,艰难地说道:“好,我听你的。” 罗特教练终是松了口气,却先嘱咐道:“这几天,我们先休息,去一趟医院,治一下你的手。根据医嘱,我们再慢慢地恢复训练。” 他生怕李惟岑会拒绝。 可李惟岑这次好似真的想通了一样,老老实实地跟着他去了医院,又安分地休息了一个月,直到手腕和膝盖的伤彻底好了之后,才逐步地恢复了训练。 罗特教练的心也逐渐地放了回去,以为李惟岑从失恋中恢复了过来,可却没想到,保洁在每月一次的清理中,在他桌上发现了镇定剂。 桌里还有不少已经空掉的瓶子,显然李惟岑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已经悄悄服用镇定剂很长时间了。 当罗特教练拿着镇定剂的空瓶找到李惟岑时,他还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被拆穿的慌张。 “我只是有些失眠而已,你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李惟岑并不承认这一切。 罗特教练却冷笑一声,径直说道:“小题大做?行啊,那从今天开始,我将杜绝任何你能拿到镇定剂的机会。不是轻微失眠吗?那就算停了药,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李惟岑脸色明显一僵,良久之后,颓废般地坐在了一边。 他没有解释,正是另一种方式的承认。 见状,罗特教练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 李惟岑就是对镇定剂上了瘾! 第22章 “对镇定剂上瘾?” 许意直直地叫出声,眉眼里满是震惊。 “他疯了吗?适度的镇定剂是能促进运动员的心态平稳,可这东西吃多了,可是会引发情绪暴躁,甚至记忆力减退!” “你不是他的专属教练吗?明知道他在服用这个东西,你也不阻拦?” 罗特教练却一脸的无奈。 “你觉得我说得动李惟岑?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不清楚?” 许意的话也卡在了喉咙里,一时无语凝噎。 房间里是一阵一阵的沉默,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许意低头看着李惟岑,才注意到他眼下青紫的黑眼圈,和哪怕她用手抚平,也有着深深沟壑的几道眉间印。 这三年,他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许意不敢去想,他是因为爱她而失控至此,她更没法承受自己是害得他变成这样的症结之一。 哪怕这事怎么说都和她并无关系。 罗特教练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温水灌进李惟岑的喉咙里,见他眉间终于松了下来,才长叹一口气。 “他应该只是情绪波动太大了,等他自己缓缓,会好的。” 他顿了顿,又艰难地说道:“实在不行,你就挤碎了镇定剂……” 他还想说完这话,却见许意猛地朝他射来尖锐的眼神,忽地一阵心虚,将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既然如此,那就拜托你先陪他一下了。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罗特教练便不等许意反应过来,起身就走。 许意连忙起身,诶了一声,却被李惟岑死死抓住,动弹不得。 她怎么能一个人待在李惟岑的房间里? 可罗特教练已经离开,身下的李惟岑还昏昏沉沉,她实在无法脱身而去。 无论是看在从前的情分上,还是作为共同参赛的选手身份上,她都没法视而不见。 许意无奈地叹息,目光停留在无知觉的李惟岑身上。 良久,房间里传来一声妥协似地哀叹。 “我还真是欠你的。” …… 李惟岑又梦见那个画面了。 许意背对着他,冰冷而又绝情地说道:“我对你没有感情了,为什么你还要缠着我?” 无论李惟岑怎么解释,怎么朝她跑去,许意都站在他身前一百米的位置。 跑不到,摸不着,宛如一个幻境。 李惟岑意识深处明白,这是虚幻的,可他不敢去想。 万一呢,万一在梦里追上了,万一醒来后,许意就在身边,那该多好? 可是,真的太痛苦了。 李惟岑奔跑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跪倒在地上,他就这么看着许意,无力感和痛苦在瞬间便袭击了他。 还要这样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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