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看了青樱一眼,沉默许久后,却出乎意料的选择了接受惩罚喝下一整瓶琼浆玉液。 众人惊诧于他的选择,纷纷看向了江素素,那眼神,有同情,也有鄙夷。 下一轮行酒令很快开始,但很不幸,又是祁夜输了。 抽完惩罚看见只是脱一件外袍时,旁边的人都兴奋起来。 因为不能连续接受两轮惩罚,祁夜只能脱下外袍,可当衣袍脱掉的那一刻,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从衣袍掉出来的,竟全是青樱的画像! 空气瞬间凝固,江素素起身想走,却被祁夜伸手拉住,不伸手还好,这一伸手,他手上密密麻麻的红疹就显露了出来。 众人一惊,稍加一想就明白了其中缘由。 众人惊讶叫出声,“太子殿下,您喝不了这琼浆玉液,为何还要喝……” 但话还没说完,众人又想起祁夜衣袍里的画像,像是突然明白了,纷纷将视线投向了江素素,有看好戏的,也有同情的。 江素素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将他的手拿开,落下一句话, “我出去透透气。” 第四章 等江素素透完气回来时,经过这两轮,仙人们也没有了继续玩下去的兴趣,便纷纷找了借口,走了个七七八八。 只剩下青樱扶着祁夜走了出来,见她过来,才松开了手, “太子妃,既然你来了,我就把太子殿下交给你了。” 说完,便径直转身离开。 江素素扶着他上了灵骑,带他回碧落殿。 回碧落殿后,祁夜已经完全清醒了过来,见她还守在自己身边,顿时松了一口气, “素素,你听我解释,我……” 他还以为自己要解释很久,要好好哄她才行,却不想她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后平静的为他找了理由。 “不必解释,我知道,想必是这件衣裳许久没穿,你之前忘记扔了而已。” 他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对,是这样。” 江素素静静看着他表演,但笑不语。 千年都没扔的画像。 千年都没忘记的人。 她笑了笑, 祁夜,你好深情。 翌日。 大概是出于愧疚,休息好了的祁夜连忙说要补上昨天那顿饭,江素素却拒绝了。 “不用了,过几天就是我祖母的忌日了,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她吧。” “你之前答应陪我做三件事,这就是第二件事。” 祁夜怔了一瞬,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年,祁夜要带着江素素到仙界,可上了仙界她才知道,按照天族规定,成了他的太子妃后,她必须一辈子待在仙界,永远也回不了人间。 后来,她才知道她去到天界不久,相依为命的祖母在人间去世了。 那是她第一次求祁夜,求祁夜让他仙侍间。 可天规不可废,遑论他还是天族太子,于是他拒绝了,但看着她哭红了的眼睛,他孤身去了人间,把祖母的骨灰带回仙界,安葬在了仙界。 但也仅此而已。 祖母过世千年,这还是祁夜第一次来看她。 过去每年的这日,他都会说公务繁忙,但后来,她才知道,他每年都会以公务为由,跑去东国看青樱。 分明她已为他人妻,可他却仍念着她,怕她过得不好。 江素素走到祖母的墓前,刚想说话,天兵又走了过来,不知道和他说了一句什么,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就匆匆离开。 他甚至没来得及给她留下一句解释。 “祁夜!” 江素素没忍住,还是叫出了他的名字,可他声音一顿,却还是连头都没回,径直离开。 她不想让祖母为她担心,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其他的话,可最后忍了很久,还是没能忍住眼中的泪。 “祖母,素素要离开这里了,我们一起走。” 她蹲下身子,将祖母的骨灰小心藏到了身上。 …… 江素素祭拜完后,就上了灵骑。 可出人意料的是,灵骑才刚走几步,不知为何就突然发了狂。 “嘭!” 江素素没有仙力,也不会法术,整个人从高空重重摔落在地,耳畔的声音渐渐混乱,惊叫声此起彼伏。 “太子妃!” 她刚要开口,可下一瞬,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有意识的时候,江素素已经被送到了碧落殿,隐约间,她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太子妃此番受伤严重,我等虽渡了灵气,却仍需万年灵草才能救命,否则就要剜骨治疗,那痛感痛不欲生,太子妃一介凡人,如何承受得了?” “万年灵草太子殿下那有,快去找太子殿下!” 可不过片刻,那人又匆匆赶了回来。 “不好了,我听碧落殿的仙娥说,太子殿下一个时辰前就取了万年灵草,去给受伤的青樱仙子了!” 第五章 听到这儿,躺在床榻上的江素素几乎是笑出了声。 眼看着众人焦灼不已,她虚弱的开了口,“神君,不用万年灵草,给我……剜骨!” 江素素醒来时,祁夜正趴在她的床边。 她稍微抬了抬手,他就猛地惊醒过来。 高高在上的神君,第一次眼里满是愧疚和后怕,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 “素素,我不知道你会受伤,我不该扔下你,再也不会有下次了。” 此刻江素素的脸色仍旧有些苍白,可看向祁夜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责怪, “我明白的,没关系。” 她笑着摇了摇头,大度的原谅了他作为夫君,在妻子受伤严重时,陪在了她人身旁,还将唯一的救命药材给了她人。 她给予了他最大限度的理解。 可如此轻易就获得了原谅的祁夜,心里却又有些不是滋味起来。 又是这样。 不知为何,那股浓浓的不安感又漫上了他的心头,他看着就躺在床上安静无话的女子,明明这么近的距离,他却突然觉得,她好遥远。 他握住她的手,眼中带了些慌张, “素素,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吗?” 她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嗯,我不会离开的。” 得到了她的保证,祁夜终于放下心来,转身出了房门,说给她去取药。 可一个时辰过去,他还是没有回来。 江素素垂眸嘲讽一笑,唤来仙娥传药。 说什么替她去取药,明明可以叫来仙娥,他偏偏要自己去,明明来回也用不了一刻,他却一去不复回。 他就这么迫不及待,一刻钟都等不了,刚刚听到她给的原谅,立刻就奔去了他的心上人身边。 祁夜回来时,已经是午后。 “抱歉,刚刚突然有点事。”抬头视线触及已经喝光了的药碗,他松了一口气,接着将手上的粥碗放下,“先吃点东西,你之前不是说想吃人间的食物么,所以我熬了一点粥,你尝尝。” 这是江素素第一次吃到祁夜亲手做的东西。 很清淡,也很适合病人。 看起来很用心。 她没说话,在他的照顾下一点点喝完了粥。 然后在祁夜走后,唤来仙娥。 果然得知他刚刚从青樱那儿回来,也同样为她熬了粥。 而给自己的,正是青樱吃剩下的。 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却仍旧什么都没说,沉默的闭上了眼。 …… 江素素在碧落殿上躺了大半个月,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他在照顾她,除了偶尔会消失一段时间,他真的能称上一句负责。 而他每一次两头跑完之后,又总是会带着歉意来向她道歉, 每一次,她都会大度的原谅。 祁夜总觉得心头有些怪异,却又不知这怪异从何而来,最后还是选择了放任那抹怪异。 第六章 江素素快好的那日,青樱来看望她。 她在碧落殿逛了一圈,突然看重了江素素房中的某样仙器。 “太子殿下,这个仙器我殿中正好没有,反正江姑娘是凡人,也不知如何使用,能送给我吗?” 祁夜毫不犹豫,“你喜欢就拿走。” 祁夜的偏袒让青樱更加得意,她眼神紧紧盯着江素素,期待着能从江素素的脸上看见愤怒和委屈,可她注定失望。 江素素仍旧平静,甚至一句话都没说,还亲手将仙器拿给了她。 这一举动,不仅让青樱摸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就连祁夜也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她或许是在生气,在因为青樱和他生气。 青樱走后,出于愧疚,他便跟在她的身后忙前忙后,说自己今天没什么事,可以一直陪着她, 他以为她会高兴。 可她却静静的看着他,只留下意味深长的两个字:“是吗?” 她的反问总让祁夜觉得,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有些慌张,问她这话什么意思。 江素素却摇了摇头。 “没什么,你毕竟是仙界的太子殿下,公务繁忙,如果突然有战事,你肯定不会为了我,就对三界不管不顾。” 这个解释非常合理,至少在他们成婚的这千年里,他从不会因为她耽误公务。 如果不是这一次他为了青樱休沐如此长时间,大概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还会有为了私心不顾一切的一天。 但祁夜没想那么多,以为那是她的真实想法,便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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