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你当人看,所以你不要我,选了他,现在呢?” 他收了剑,漫不经心地擦着剑鞘:“现在还觉得自己在他眼里,算个人吗?” 算个人吗…… 花蓉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疼得喘不过气。 她颤声道:“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谢封不置可否,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势在必得。 “花蓉,你本就该是我的。” 花蓉怔怔地看着他,喉中哽咽地再说不出一句话。 谢小将军年少成名,天之骄子。 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 他永远不会明白她不是物,她是个人,拥有情感,有血有肉的人。 她过去以为楚晏淇会懂她。 可原来,他也不在乎。 下了三天的风雪终于停息。 雪水融化,在路面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城中道路两侧,都有王府的侍卫张灯结彩,以备新婚。 好事将近,城中自是和气热闹。 即便是走在路间,也依稀能听见路人的赞叹。 “再过几日王爷与宋小姐便要成亲了,如此场面真是羡煞旁人。” “王爷与宋小姐从小相识,若不是三年前宋小姐养病,早该成亲了,自然上心啊。” “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这当是最好的结局。”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唯有她成了付出真心的最大笑话。 花蓉心脏抽痛,她咬紧唇,加快脚步往前走去。 娘亲的病积年累月,大夫又下了最后通牒。 夜里,花蓉伏在娘亲膝上,娘亲便如小时候般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 语气温和而慈祥。 “女子在世间行走不易,唯有一技傍身。” “不用管我,去做你该做的事。” 花蓉垂下眸,鼻尖微微酸胀。 乐师虽有清名,但本质上也不过是达官贵人寻欢的工具。 如今她得罪了丞相千金,又得罪了王爷。 任凭过往风光无限,转瞬间也能成了瘟神,再无人敢听。 她曾经赖以生存的一切,就这样轻飘飘地被斩断了。 夜里,花蓉借着烛光轻拂过琵琶上的花纹。 两年前她初有名气,楚晏淇为听她一曲,千里单骑去西域寻此琵琶赠予她。 那时楚晏淇看她的眼神柔和得如同大海,她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轻信了他的深情,什么都给了他,什么都不想要。 她自诩清白孤傲,从不依仗他人。 却原来离了楚晏淇,竟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 如今落到这样的结局,是否算她活该? 她还能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花蓉抿唇,手指一根根攥紧。 随即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闯入了茫茫夜色。 还有十日便是楚晏淇大喜的日子,王府早已挂满了红绸,被灯光映照得分外喜庆。 雪水浸透了花蓉的裙摆,她看着王府的灯,无知无觉地立在门前。 三年前,她便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楚晏淇。 如今再见,竟已恍若经年。 第四章 王府内。 花蓉垂头跪在冰冷地面上,声音发涩。 “民女对王爷再无半点妄想,求王爷高抬贵手,放过民女。” 一双绣金的长靴缓缓走到她的面前,衣角带着她熟悉的淡淡沉香。 楚晏淇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冰冷无比:“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谈条件?” 花蓉攥紧手心,咬唇道:“过去的三年,王爷难道当真一点情分都不留吗?” “情分?” 楚晏淇淡漠勾唇道:“你配得上本王的情分吗?” 花蓉怔然,膝盖的冷意不断上窜,她冷得直打颤,不只是身体冷,心更冷。 在楚晏淇眼中,她总是配不上的,什么也配不上。 为什么要来自取其辱…… 花蓉骤然惨笑出声:“王爷当真……绝情啊。” 冷风又簌簌地刮了起来,落在人身上,便如利刃剜心。 眼前的景色仿佛都开始旋转模糊。 她僵硬地抬腿想要离开,却又蓦地栽倒在地,没了意识。 眼前一片黑沉,恍惚间,仿佛听见了谁的声音。 “花小姐已有一个月身孕……不能过于激动……” 身孕?她吗…… 视线朦胧中,她似乎看见了楚晏淇正静静地望着她。 烛火微暗,明明灭灭地映照在他的眼底,眼中的情绪却怎么也看不分明。 花蓉挣扎着想要睁开眼睛,意识却又再度陷入黑暗。 再度醒来,已是白昼。 花蓉转头,便见楚晏淇正坐在桌前,下人低声汇报着什么。 “宋小姐说绣娘做的婚服,她不喜欢。” “换一家绣楼。” “宋小姐说喜欢宫里的绣娘。” 楚晏淇的表情很淡,没有一丝不耐烦。 “让管家去宫中一趟。” 下人沉吟了片刻,低声道:“王爷不亲自去吗?” 楚晏淇翻书的手一顿,微微侧目,便望进了花蓉漆黑的双眸。 他神情微动,抬手让人退下,房间中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仿佛空气都沉默了下来。 良久,楚晏淇淡声道:“你怀孕了。” 花蓉心头一颤,她无措望向楚晏淇,却在他眼中看见了一片冷意。 “孩子不能留。” 恍如一盆冷水迎面浇下,瞬间便从头凉到了尾。 花蓉颤声道:“这是我的孩子,你凭什么替我决定?” “钱,你娘的命。” 楚晏淇淡漠开口,霎时间便将花蓉的所有话都堵在了喉间。 “三千两和药会一同送去你家中,不够再说。” 他微眯着双眸,声音又低又沉:“你最好,别让昭雪知道。” 花蓉脸上的血色霎时褪尽,看着楚晏淇冷漠的神色,只觉心脏仿佛被硬生生撕裂了一道豁口,鲜血淋漓,再难愈合。 她怔怔地走出房门,只觉天地万物仿佛都在嘲讽着她的无能。 连自己孩子的生死都无法选择,太可笑了。 她浑噩地往回走去,快到家时,便听得一声清脆的铃铛声。 回过神来,就见谢封正抱剑靠在门前,清俊的脸上满是戾气。 “你怀孕了?楚晏淇的?” 花蓉抿唇,不发一言。 谢封怒极反笑,“咻”地抽出长剑横在她的颈间。 “早知你们如此不堪,不如杀了你们,还清白痛快!” 花蓉愣愣地看着他,竟突然笑了,直直地往前一步撞上剑刃。 谢封一惊,猛地收了剑,低斥道:“你想死吗!” 花蓉摇摇头,睫毛一颤,一滴泪便落了下来:“你杀了我吧……” 话一出口,哽咽便再也抑制不住。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谢封沉默地看着她,紧握着剑柄,几乎要将它捏碎。 良久,才咬牙大步离开。 傍晚,王府的管家将药和银子都送了过来。 “花小姐,别让王爷为难。” 花蓉怔然道:“为何为难?” 管家笑道:“宋姑娘的孩子才会是王爷的孩子,您的孩子,只会让王爷难堪。” 花蓉苦笑一声,再无话说。 不是不能要孩子,只是不能要,她的孩子。 等人走后,她痴痴地看着桌上的药许久。 黢黑的一碗,便能断送她腹中的生命。 花蓉咬唇,决断地拿起碗,下一刻,药碗却被一道力量打翻。 铃铛声与碗碎的声音混在一起。 谢封双目赤红地看着她:“不许喝,这孩子是我的!” 第五章 谢封咬牙道:“我的孩子,你不许动他一分!” 花蓉愣了片刻,过了好一会儿才摇头道:“我与谢小将军毫无关系。” “毫无关系,就不能有孩子吗?” 谢封薄薄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线:“你生下来后,我会把他当成亲生的。” 花蓉平静地看着他,想要说什么,一道声音却突兀地传了过来。 “谢小将军对别人的孩子,很感兴趣吗?” 谢封冷哼一声,回头道:“比不过你亲手了结自己的孩子。” 楚晏淇眼神陡然冷了下来,谢封嗤笑一声。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你动得了我吗?” 他握着剑的手微动,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楚晏淇却不再看他,目光投向了花蓉。 “和我回王府。” 花蓉苦笑道:“怎么?还要让宋小姐亲眼看着孩子没了才甘心吗?” 楚晏淇微微皱眉:“不要孩子的性命。” 花蓉目光一顿,便听楚晏淇淡淡说道:“回王府养胎。” 花蓉微怔,随即咬牙道:“你把这个孩子当什么了?” “楚晏淇,这是条生命,不是你可以随意拿起丢弃的垃圾!” 她言辞决绝,身体却颤抖不止。 声音干涩得如同被人扼住了咽喉,话到结尾更是撕破了声。 这是她第一次对楚晏淇如此强硬。 再抬头,却见楚晏淇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回王府,我让你生下来,或者现在就把药喝了。” “花蓉,这是我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的语气平淡到没有丝毫情感,如同在讨论一只蝼蚁的生死。 花蓉心脏在这一刻几乎疼得喘不过气。 她看着自己尚未隆起的小腹,眼中一片模糊。 “好,我跟你走。” 是她自作自受,是她有了越界的想法。 她有了妄想,所以才招致,悲惨结局。 马车踢踏,穿行于闹市。 楚晏淇沉声道:“钱已经送去医馆了。” 花蓉靠着车窗,彻底沉默。 冷风吹动窗帘,金色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