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疏桐大口喘着气,心如擂鼓,上一世时濒死的感觉,又重新回到她的身体内。 “许疏桐,你有没有事!” 耳边是迟庭森焦急地询问,和各种哭声尖叫声。 意识收拢,许疏桐感觉自己那条残疾的腿隐约有些痛意,好像在流血。 她抓住迟庭森的衣袖,虚弱地说:“我的腿,好像受伤了……” 空中呼啸的声音未停。 下一秒,两人的耳边又炸开一句:“不好了!纺织厂的仓库着火了!” 迟庭森瞬间绷紧了身子,转过头。 许疏桐也瞬间明白,他是在担心谢雪枝在不在里面。 迟庭森看着她,眸中的情绪叫她害怕。 许疏桐下意识揪紧了他的衣袖,颤抖地说道:“不要走……” 可迟庭森决绝地起了身。 “我会让人来救你。” 说完,他便往纺织厂的仓库狂奔而去。 纷飞的尘土中,迟庭森的身影很快在她眼前消失不见。 许疏桐感觉自己的心被剌开了一个大口,“滋滋”地往外冒着血,几乎要将她淹没。 迟庭森刚走不久,又是“嘭”的一声爆炸。 木头砂石瞬间倾泻在许疏桐身上,将她整个人埋没。 …… 迟庭森将谢雪枝救出来后,就被紧急派出去参与防卫任务,到边境线上探查可疑人员。 十天九夜,成功捣毁了他国的一处隐藏的军事基地。 迟庭森和作战队员们凯旋。 在军营门口,谢雪枝正等着他。 “少珩,这回你完成了这么大一个任务,肯定能晋升营长了吧!” 她笑得开心,还要说什么,却被迟庭森打断。 他没什么表情地开了口:“如今你的工作稳定了,以后的粮食,我不会再送到你家去了。” 谢雪枝的脸一下就凝固了:“什……什么?” 迟庭森更加严肃:“我们的感情,在三年前就彻底结束了。” “如今你是我战友的遗孀,于情于理我都要照顾你,但是我现在已经有了家庭,我们还是得保持正常的交往距离。” 没等谢雪枝回话,他便转身走了。 许久没见许疏桐,迟庭森有些担心她。 他打算向团长汇报完,就去找她。 迟庭森进了军营,向团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团长严肃的脸上难掩笑意:“少珩,这次任务成功抓住了敌人的尾巴,干得相当不错!” “多谢团长栽培!” “但是。”团长表情蓦然严肃,“这次的升迁名单上不会有你,知道为什么吗?” 迟庭森心一沉:“为什么?” 团长瞥他一眼:“你知道你媳妇儿去哪儿了吗?” 迟庭森一怔,下意识想说她在家。 脑中却浮现出最后与许疏桐见面的画面。 ——她被压在了土堆底下。 迟庭森突然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慌乱,哑声道:“惠安她……” 团长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 白纸黑字,写着“离婚申请书”几个大字。 迟庭森盯着署名处工工整整的“许疏桐”三个字,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团长又叹了一口气:“许同志让我告诉你:人生路远,再不同行。” 第10章 “什……什么?”迟庭森不可置信地问道。 多年来的军人训练让他得以稳住情绪,才没有太过失态。 团长绕过办公桌,走到迟庭森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按理说,你们夫妻俩的事情我不便参与,但是我和你许叔也算是故交,你和小安可以说是我看着长大的。 “我说句公道话,小安的性格从小就软,你能把人逼到这地步,肯定让她受了很多委屈。” 说完,团长便走了。 迟庭森一个人立在团长办公桌前,有些愣,又有些庆幸。 至少……至少许疏桐还活着…… 他又看着手上这封离婚申请书,一时眼神失了焦距,好半天才看清纸上的字。 “申请人:许疏桐。” “……现因生活理念不合,双方感情已破裂,无法继续共同生活且没有和好可能,故本人向军队机关申请离婚。” 一字一句写得官方,正正经经地没有一丝情感。 不像她,不像她那双,总是看着自己的,充满爱意的眼睛。 …… 几天前,许疏桐回到了之前待过的村子。 她拄着拐,站在村口,感觉满目疮痍。 往里走,看见了贴在村书记办公室外的告示。 此次空袭中所受的损失,已尽数统计出来。 有少数的人员伤亡,鸡鸭牛羊死了大半。9 还有之前好不容易翻新的土地和重建的房屋全都功亏一篑。 见了许疏桐,村里的谢大婶眼含热泪地握着她的手。 “小许老师,你可算回来了,我之前还去医院看了你,那时候你都没醒,担心死我了!” 谢大婶是村里的寡妇,丈夫早些年战死,她一个人拉扯着家里的两个小孩儿长大。 俩小孩儿在许疏桐的班上,很是乖巧懂事。 许疏桐知道了谢大婶家的情况,时不时地会去她家里帮忙。 谢大婶也知道她一个人在这儿,经常关照她。 许疏桐没想到自己还会被人挂念,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 “谢谢你,谢大婶,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谢大婶抹了眼泪,温温热的手贴着她的。 “还说没事,你看看你,头上还缠着这么大圈纱布,脸上还有伤,身上还好吗?被埋在那个石堆下面那么久哟,身上肯定是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去婶子屋里,给你抹点红花油好不好?” 这关切的话让许疏桐的眼眶也跟着热了。 她声音有些颤:“我真的没事了,您别担心。” 谢大婶抓着她左看右看,见她真的没事,才放下了心。 许疏桐准备往前走,又被她叫住。 “那你晚上来婶子家吃饭!” 许疏桐回过头,笑着应道:“好的!” 之后,许疏桐去了李校长的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更像一个四方闭合的简易小棚。 东西摆得多,各种瓶子与纸张分门别类地放着,并不凌乱。 “惠安,你来了啊。”李校长从桌前站起来,招呼她。 许疏桐冲他点头:“李校长。” 她走到李校长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轰炸这样的事儿,是经常有吗?” 李校长沉默了片刻,才说:“对。” “是、是吗?”许疏桐有些迟疑地问,“我是感觉村里人好像习惯了似的……” 老人叹了口气:“唉,灾后重建的事情,建国以来,我们村里已经经历过很多次咯。” 许疏桐一时失言,心里不由得肃然起敬。 干旱、泥石流、轰炸,都会轻易地将原本的生活变为废墟。 可即便如此,人们努力生活、坚信生活会变好的信仰,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被磨灭的。 这些,都是在这边疆跳动着的生命火焰。 许疏桐轻轻吐出一口气。 她斟酌片刻,才开口说道:“李校长,我最近看晨报,发现咱们边疆北部这块,都挺缺乏教育普及的。” “然后,我也发现一个四处讲课的教师团在招人,我想……” 许疏桐抬起头,目光坚定起来。 “我想加入他们。” 第11章 李校长愣了一下,又呵呵笑道:“我早知道,这片天地困不住你的。” 许疏桐也愣了,半晌才问道:“李校长,您不拦着我吗?” 李校长奇怪地看着她:“我拦着你做什么?” 许疏桐嗫嚅着:“我是个残疾人,现在走路都要拄着拐,还要四处跑……” 李校长摆摆手,不让她再说。 “你看,你自己也担心吧?但是惠安,如果你都不相信你自己,谁来相信你呢?” “腿疾怎么了?拐杖也可以是你的武器、你的特色,你在村里的教学成果,作得了假吗?村里不管是小孩儿还是大人,可都在你的帮助下,能认识不少汉字了。” 许疏桐听得眼泪汪汪,感激地看着面前的老人。 苍老的手摸了摸她的头,笑得和蔼:“我相信教师团也不会拒绝有心人。” 李校长手上的温度从许疏桐的头顶,深深传到她的心里。 她想起两个月前,自己刚来的时候。 教学之余,她觉得自己太过清闲,不太好意思。 于是总跟着村民们下地。 那时的她什么也不懂,也没注意,一个站立不稳,就摔了个嘴啃泥。 这样也算了,头发上还沾满了苍耳。 她憋着泪干完活,回村的路上,被李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