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及太后念其功劳,特追封其为一品诰命!赐御匾!修陵墓安葬!” “永安侯,节哀!” 一番话下来。 与其说是在安抚季远琛,更像是在公告天下‘许怡清’身死之事。 脑中紧绷的弦在意识到这点时猝然断裂。 季远琛眸色发冷,他冲上棺椁前。 “打开!” 霎时,周遭寂静无声。 宫人脸色一僵:“侯爷,您……” “我让你打开棺椁!我要亲自看看着里面躺着的,是不是我妻!” 季远琛的态度冰冷坚决。 可在场之人却无从反驳,领头的宫人无可奈何,只能跟人使了个眼神,当即推开了棺椁。 季远琛踏步上前,一把推开棺椁盖。 他定睛垂眼看去,心下陡然一惊。 宫人当即上前来叹了气:“侯爷,夫人恶疾,临死前脸上已面目全非,奴才刚刚也是不想您受到刺激。” 季远琛却没有任何动静,他死死盯着里面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尸体穿着许怡清的衣裳,除了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身形首饰几乎跟许怡清毫无二致。 可季远琛却清晰认得出—— “她不是许怡清。” 他冷声咬牙切齿吐出。 可话音才落,宫人便当即拔高了音调:“侯爷伤心过度!还是要认清现实!这棺椁之人,乃是陛下和太后亲自过眼的,她就是尊夫人许怡清!” 此话,便是明晃晃的威胁之意。 季远琛心里发笑,却也听得懂,这便是皇权! 陛下盯上了他的妻子,可也要名声。 就只能让‘她’死在大众面前! 实在是好一招偷季换柱! 他竟真没想到,那日许怡清随意踏出侯府的一幕,竟真要成了他跟她见的最后一面了! 可季远琛不甘心,他还没来得及告诉许怡清他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她甚至还没看见他特意给她准备的海棠! 他死死咬牙盯着面前的宫人,“若本侯认定,棺中之人并非我妻呢?” “侯爷又说胡言了!” 宫人叹了口气,告诉他,“永安侯,男儿志气在四方,劝您尽早节哀,葬礼过后,您还需披上盔甲上战场!” “什么?”季远琛愣住。 “陛下已决定命你为征西大将军,择日发兵!” 宫人的话陡然降下。 季远琛几乎发笑,好,陛下竟将他死死拿捏住。 良久,他终于还是跪下来:“臣……接旨。” …… 许怡清的葬礼在皇室操持下盛大非凡。 府中上下皆为她受灵七日。 待一切结束,已经是半月之后。 季远琛受命发兵西南,临走前,陛下替他在宫中举办了践行宴。 宫宴上。 季远琛坐在离陛下最近的位置,足以见他被重视的程度。 可他的神色却冷得很,看不出丝毫喜色,其他人皆理解他刚丧妻,也就未来打扰。 不多时,季铮霖出席。 他的身边跟着皇后,还有一位得新宠的贵妃。 季远琛本心不在焉在认出那熟悉的脸,当即忘了礼仪,神色阴沉上前:“许怡清?” 他的手还未伸过去,被人当即拦住。 “大胆!永安侯,这是陛下新封的愉贵妃!莫要认错了!” 第23章 殿内四下无声。 季远琛喉头哽住,不可置信看着一身锦衣的许怡清。 她分明是许怡清! 可她看过来的视线却是异常漠然:“这位大人,我们可曾见过?” 季远琛怔住。 而这时,季铮霖伸手过去,当着他的面将人拉到他身侧。 “永安侯,朕理解你的心思,朕第一次见愉妃时,也吓了一跳!” “她跟季夫人确实有几分相似!” “不过这些时日,朕已确认过,她并非季夫人,还请永安侯早日节哀。” 一番话下来,已然将季远琛的疑心堵得死死的。 当众之下,季远琛自然不能再跟皇帝的贵妃多做牵扯。 他心里虽有不甘,却也只能躬身致歉,往后退去。 周遭众人一时皆眼观鼻鼻观心,默契不语。 其实少有几个见过许怡清的人都看得出,这位凭空冒出的愉妃,确实与那季夫人长得一模一样。 加上前段时间,季夫人在宫中的死因本也就来得蹊跷。 京中本就已流言四起,而这位愉贵妃,时机来得更是巧。 世人皆知,陛下有风流的毛病,每逢外出,总要带回女子进后宫封妃。 独独这位愉妃,却是来得最莫名。 听闻,她是陛下只在京中微服私访了两日便被带回宫的。 按明面上的说法,这愉妃乃是与她母亲在京中母女相依为命,并无其他家人,偶然救下了陛下,生了情愫,便被陛下带入宫,自此一跃枝头成凤凰,更是盛宠无双,直封贵妃。 对此说法,有不少人持疑。 但却也无从考究。 如今见了这神秘的愉妃一面,更像是坐实了那些莫名的流言。 可在场众人却也不敢多言。 陛下搞这一出,明显就是想将许怡清名正言顺纳入后宫。 身为臣子,也只能听从。 再说,这永安侯如今用夫人换来了征西兵权,往后前途无量,何必拘泥于这情爱小事。 一场宴会,台下众人皆是各怀心思。 而台上。 许怡清坐在季铮霖的膝前,维持着脸上恰到好处的笑意,轻柔恭顺地给他剥葡萄,递酒。 这一刻,她的心里是悲凉的。 她无比清晰认知到,自己于季铮霖而言,其实确实不过是玩物。 这次假死,入宫封妃。 全程她没有任何能自主决定的时刻,季铮霖将一切都布置好了,她只有听从认命。 许怡清的思绪不免回到了去见娘亲的那日。 直到如今,她才惊觉,那已经一个月前的事了。 那日。 许怡清从侯府离开后,径直去了陛下给她娘亲和红香单独安置的宅院。 一路行了将近半小时,她才到达宅院前。 这里离京城有一段距离,离侯府和许家皆远得很。 许怡清那时没多想,认为母亲需要静养,住得远些,许家也不会过来骚扰,不失为一桩好事。 可后来她才明白。 季铮霖之所以将她母亲安置得这么远,是早就想到这边无人认识她们母女二人,届时才能有那一出‘微服私访艳遇’的戏码。 即便是被周遭的人知晓,也只会认为是她们母女命好。 帝王之心,何其深沉。 许怡清直到如今才总算是体验到了。 唯一所庆幸之事,便是母亲确实得到了很好的照料。 母女相见,总有格外多的话要说。 许怡清本没有打算将自己的事跟母亲说,可母亲却误会季铮霖只是一名普通贵族公子。 如今的母亲已经不在是许府的许母,她在外被称作许母。 许母嘱咐她:“那谢公子人虽好,可你到底是有夫之妇,被人发现了不好,若是想安心过日子,你去和侯府和离吧。” 第24章 如今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