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知道,傅斯乔比谁都清楚,她是连夜里见了「鬼」都不会发怵的人。可她偏偏就是要摆出个连立都立不住的理由,去截断再将这个她半点不想再进行下去的话题聊下去的一切可能。 阮静筠向来清楚,傅斯乔并不是一个被明确拒绝了,还会再追问下去的人。 果然,她的话音落下后,便是一室冷寂的沉默。 瞧出傅大少没有一丝一毫要朝家里挂电话请人来的意思,阮静筠咬了咬牙,心里叹了句「算了」,刚要开口赶人,却忽得听他说: “我不是在吗?” 他是在回答她刚才所谓的「害怕」。 从第一次踏入上海的那一刻起,阮静筠根本数不清,自己曾因傅斯乔的这句话,做了多少愚不可及的蠢事。 不,甚至更早。 早到她成日踏不出闺阁,被养成一只绣在沉闷屏风上黯淡的织金云朵里的金丝雀时起,最期待的便是那些「他在」的日子。 可是,在那年踏上去法国的轮船前阮静筠便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喜怒哀乐绝不该完全被另一个人牵引。否则,终将万劫不复。 她以为自己想通了,便不会再因傅斯乔的一句「我在」摇摆不定。可谁知今日再次听见这句话,空荡荡的心间却好像忽而同时涌进了暖热的温泉与凛冽的寒风,冷热交替,摩人心弦。 咬了咬牙,阮静筠终是凉下面孔,道: “可是,我现在并不需要你。” 这便是此刻她能给他的唯一答案。 阮静筠说的很平静,傅斯乔却因窥探到了她的真心,骤然淡了脸色。 暖色桌灯围拢出的旖旎瞬间被回荡在两人之间的凉意扫了个干净,他一字一顿的叫她的名字: “阮静筠,我没有听清楚,你再重复一遍。” 语气是重的,声音却是轻的。 傅斯乔不高兴时就是这样,他的脾气从来不会通过横眉立目,或大喊大叫宣泄,往往都是点到为止,让你知晓了就行。 阮静筠嗓间动了一下,而后避开了他投来的视线。 她其实是不想这样的。 那些冷淡的,伤人的话,阮静筠本来连半句都不想说给傅斯乔听。所以,她才会偷偷摸摸的提前回来,一点没有透露给他。可不晓得为什么,他竟还是知道了,又偏偏在今夜找来了这里。 那便……没有办法了。 “谁都可以「在」,只有你不行。” 阮静筠咬牙站起身,指着大门的方向,下了最后的通牒: “你走吧,现在,立刻。” 傅斯乔却没有起身,反倒向后朝着沙发背上倒去,两条长腿却被茶几阻碍,只能随意的弓放着。 因为方才被他压在身下的姿势,阮静筠虽气势汹汹的站起,咄咄逼人的放话,人却还是被圈在他的两腿和茶几围成的空间里。她跨过去也不是,呆着不动更不对,又见他盯着自己一动不动的看,显然没把她赶人的话听进耳朵里,便抬脚朝他小腿踹了一下。 阮静筠忘了自己早就把高跟鞋踢掉了,以至于这无力的一脚倒莫名有了几分调情的味道。恼与羞登时搅在一起,怒火便浮上了面。 可傅斯乔却瞧出了她的委屈,心便随之软了下来。 饶是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可到底是冬日,怕她着了凉,他展臂想将人重新揽回沙发上来,不料阮静筠却像被什么脏东西碰了似的猛然甩开他的手,尖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