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开口:“小女子见过公子。” 里面的人开了口:“宋小姐免礼。” 这声音,又让她耳朵一亮。 低沉磁性,带着点青年人的清透,像冰块撞击着杯壁,又像是鼓槌一样,敲击在耳膜之上,掀起了一簇簇酥麻的感觉。 被帘子隔挡,宋非晚没能窥得他真容。 但仅凭这双手、这把好嗓子,她已经不禁想象他是怎样的绝佳容颜。 敛了敛惊艳之色,宋非晚直起身,落落大方地说起正事。 “听闻杏林医馆最后一株霞明花,乃是被公子买走。小女子同样需要这株霞明花,可否请公子割爱?” 不等里面的人答话,守在门口的侍从便皱着眉,不满地道:“说得轻巧。你可知,全城就这么一株霞明花。” 宋非晚瞥了他一眼,心说还挺护主。 “卓二,不得无礼。”淡漠磁性的声音,自里间传来。 被称作卓二的男人,马上绷紧了脊背,冲着宋非晚躬身致歉。 里面的男人又说:“宋小姐见谅。” 这么点小事,宋非晚还称不上恼。 而且这位公子声音如此好听,有礼有度,也让她印象颇佳。 她温声说:“不妨事。我亦知霞明花难得,让公子割爱,实属强人作难。” “但我的确非常需要这味药,才壮着胆子,来同公子商量。” “公子有所不知,我也略通一些医理,若公子不介意,可以将霞明花的用途告知,我说不定可以为公子再寻几味可替代的药材。” 宋非晚再次欠身行了一礼:“或是公子还有什么条件,可以一并提出来,只盼公子能应允我所求。” 说完,她直起身,隔着门帘,有点忐忑地等待着。 她虽然不知里面这人是什么身份,但看阵仗,非富即贵,所以心中很是没底。 对她的医术,她自信归自信,也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 杏林医馆的大夫拿他的病都束手无策,她自然不敢托大,贸然提出为他诊治。 此刻,她已经是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诚意。 有两道锐利的目光,刺破门帘,落在她身上。 她心跳加速,没有躲避,依旧坚定地看向前方。 终于,里间的男人开了口:“五百两银子。” 宋非晚抿了抿唇,耳根莫名有点热: “我暂时……没有那么多钱。” 里面似乎传来了一声低笑。 宋非晚的脸更热了。 第16章 天潢贵胄,高不可攀 一旁的卓二看向她,忍不住费解地道:“宋小姐,没带钱,你来买什么药?先说好,这霞明花可是我们主子花了五百两买的,不是在和你坐地起价。” 宋非晚忙解释道:“我清楚霞明花的市价,公子肯割爱,我已经感激不尽。就算适当地加价,我亦能接受。” 卓二:“但你没有钱。” “……”这事就过不去了是吧。 宋非晚轻呼出一口气,扭头对里间的男人说: “公子,我是诚心想要买这株药草。” 男人似笑非笑:“宋小姐见谅,我这概不赊账。” “我不是这个意思……”宋非晚的脸更红了,“最多三五日,我肯定能筹到钱,可否请您等我几天?” 容贵妃给她的封赏还在宫中,待圣旨赐下,她就有银子了。 男人没有讲话。 余光里,门外两个高大的侍从,都用狐疑的眼神看着她。 宋非晚咬了咬唇,略带焦急地摘下了腕上的玉镯。 原主被苛待多年,没什么值钱的东西,这桌子还是她娘活着的时候留给她的。 水头尚可,能卖个两百两左右。 她将镯子往前一送,穿过了门帘,落入男人眼中。 捏着桌子的指尖,纤柔细腻,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他的眼眸幽暗了两分。 “我愿以此镯做抵,一定说到做到,还望公子信我。” 这次,男人终于出声:“卓大。” 另一个一直沉默寡言的侍从应了声:“主子。” “你收着。” “是。” 见卓大将镯子拿了过去,宋非晚松了一口气。 “多谢公子!” 男人说:“宋小姐凑齐钱后,到明竹阁寻我。” 她对明竹阁有耳闻,乃是京城最风雅的茶楼。 宋非晚:“好。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我姓卓。” ……猜到了。毕竟他的两个侍从,一个叫卓大,另一个叫卓二。 这么不走心,又是外邦人,一看就是假名。 不过宋非晚只关心霞明花,多余的事,她不会探究。 “既然已经说好,那我就不多打扰了。卓公子,告辞。” 屈膝行礼后,宋非晚转身离去。 不多久,里间的男人走了出来。 和宋非晚预料的相同,他的确生了一张宛若天神下凡般的俊美脸庞。 一双剑眉入鬓,凤眼狭长漆黑。鼻梁高挺,鼻尖上带着一颗黑色小痣。 肤色冷白,唇色浅淡,弧度优美。 唇瓣明明很薄,却还生着微小的唇珠。 他的骨相不如卓大卓二那般深刻,但同样立体,有着独属于东方人的美感。 下颚线凌厉,棱角分明。 从任何角度,都窥不见丁点瑕疵。 与他万中无一的容貌相对应的,是他绝佳的气质。 清隽、矜贵、疏冷。 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句玉树临风。 但那双凌厉凤眼之下,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 卓大卓二跟了他两年多,多少清楚他的行事作风。 见到他,都神情严肃,下意识绷紧了身子。 他们少说要比寻常的大周男子,高出半个头。 可是卓公子,或者说是加南,比他们还要略高些。 玄黑色的广袖云纹锦袍穿在他身上,更添高不可攀的矜贵之感。 从容的姿态,仿佛他生来便是天潢贵胄,令人仰望。 他目不斜视,稳步走在前方。 卓大卓二忙跟上。 等上了马车,行至僻静处,赶车的卓二才壮着胆子,用北戎的语言问: “主子,您怎么就把霞明花让给宋家小姐了啊?上次那个大夫不是说,可能对您的伤有效果么。 “自从三年前您被加图哥所救,您就忘了前尘往事,这几年,看过多次大夫也不见好,现在好不容易有点希望了。” 因为失忆,“加南”这个外邦名字,也是加图取的。 容貌俊美,清隽疏冷的男人坐在马车里,正隔着一方素净帕子,端详手里的那只玉镯。 一双漆黑狭长的凤眸里,泛着漠然的冷意。 他虽然没有以往的回忆,但一眼就看出,这玉镯材质不怎么样。 修长的手指比量了下圈口。 好小。 眼前划过那只捏着玉镯的纤纤玉手,比他的手,最起码小了两圈。 那么细,他怕是稍微用力一捏,就断了。 眸子暗了暗,他放下手中的镯子,同样用北戎的话道: “一群庸医罢了。” 北戎的语言,比大周的汉话要粗犷一些。 但他低沉磁性的嗓音,令这几个音节悦耳了许多。 他是大周人,北戎话却说得非常好,没有口音。 只不过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不屑。 与他那张光风霁月的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