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叙言呼了口气,他回答:“今天是南音的生日,我给她准备了一些生日礼物……” “您费心了,不需要。”张禾打断陆叙言没说完的话,冷冰冰地拒绝。 虽然早知道张禾会拒绝,但是陆叙言心尖还是颤颤地疼痛起来。 “张禾,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见南音,也不会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但我恳求你。” 在商界叱咤风云、说一不二数十年的陆叙言在此刻变成为爱乞怜的凡夫俗子。 “你不接受我给南音准备的生日礼物没关系,但请你转交阿婆和阿公给她的礼物,南音她生前和阿公阿婆就是一家人了,她今天看到他们的礼物会开心的。” 强忍着撕裂一般的心痛,陆叙言的声音尽量很平静。 张禾在电话那头静默了一会儿,最终答应下来。 他把长命锁和旗袍装起来,等待着张禾来接。 “叮咚!”门铃被按响。 陆叙言显然没想到张禾会来得这么快。 可打开门,站在门前、黑衣肃穆的不是张禾,而是郑钊。 郑钊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给我吧,今天我会送到南音墓前。” “你们把南音葬在哪里了?” 把装着长命锁和旗袍的礼盒递出去的瞬间,他抓住了郑钊的手臂。 不死心啊,他想要见到陈南音,去她的墓碑前忏悔。 “陆叙言,你知道这个有用吗?”郑钊往后退开一步。 他眼中全是讽刺:“你以为我和张禾没看到你和赵青的新闻?今天你还想用送生日礼物这种借口得到南音的墓落在哪儿,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郑钊根本不想理会陆叙言,他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我爱她,她也还爱我,你们不能替南音做决定。” 陆叙言声音颤抖,眼中全是浓烈的哀伤。 郑钊脚步一顿。 他回身,声音冷冽。 “陆叙言,你说这些话都已经太迟了,南音回不来了,她也听不见。” 郑钊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我说过,她对你的惩罚,就是让你一生活在懊悔之中,痛苦地孤独终老。” 第32章 陆叙言神色颓败,怔怔站在原地,直到郑钊走了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陈南音走后,张禾、郑钊、影迷和媒体都在谴责他、唾骂他。 他们对他说不原谅,他们不原谅,陈南音也不会原谅。 他刚刚对郑钊说陈南音爱他,他也爱陈南音,那么笃定,那么坚定。 可是如果没有亲身经历的旁观者都说不原谅,那陈南音还会原谅吗? 陆叙言心痛如绞。 难怪陈南音最近不肯入梦了。 他动了动麻木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回客厅。 客厅里堆满了他给陈南音准备的30岁生日礼物。 最显眼的,就是那一枚英国威尔士羽毛胸针。 它本身就已经足够耀眼,可陆叙言还在它的尾端坠上了一颗塔菲宝石。 紫红色的宝石在泠泠灯光下折射出华贵的光芒。 陆叙言眼前浮现出陈南音收到这枚胸针时的样子。 她肯定会喜欢。 会雀跃欢呼着扑进他怀里,再踮起脚尖很轻地吻一下他的脸颊。 她会眉眼弯弯地叫他:“言哥!” 陆叙言也忍不住笑了。 紧接着,他又拆了一个薄薄的信封。 是一张去圣托里尼的直飞机票。 “下次我们一定要一起来爱琴海好不好?我站在这里,总觉得是两个人才对。” 陈南音略显低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是曾经独自到圣托里尼、欣赏爱琴海落日的陈南音。 这一次他不会让她孤单一人,他会陪着她走遍世界上所有想去的角落。 然后是一个精致的礼盒。 陆叙言也拆开了。 里面装着的是一个巨大的水晶球八音盒。 晶莹剔透的球体里是两个手牵着手的q版小人儿,是婚纱照里的陆叙言和陈南音。 一拧动发条,陈南音最喜欢的一首粤语歌就会自动播放。 是陈慧娴在唱《傻女》。 客厅里原本给陈南音准备的生日礼物都被拆开。 各大奢侈品牌春季最新高定礼服、价值连城的高跟鞋、仿真永生雪人…… 最后是一条金毛小狗。 “言哥,我好想有一只自己的小狗啊,就养在我们的花园里,你不在家的时候呢,它就负责陪着我、保护我,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余又怎么样?” 陈南音滔滔不绝地规划起哪里放小狗的小房子,哪里是它的户外厕所…… 陆叙言却敏锐地抓住关键词:“余又?” “是啊。”陈南音理不直气也壮。 “叙,余,又,叙,余又。”他把她捉进怀里,坏心眼地挠她最敏感娇嫩的腰间肉。 她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来:“怎么被你发现了!哈哈哈哈!我错了,饶过我。” 他充耳不闻。 她笑得眼尾发红、眼睛湿润。 “言哥,我真的错了。”她仰头胡乱地亲了几下他的下巴。 那一点不值一提的薄怒就这样被平息。 他握住她纤细的腰肢,恶狠狠地叼住她唇瓣肆意深吻掠夺。 “就叫余又。” 他从来都给她恃宠而骄、肆意妄为的权利。 现在,这只早已被取好名字的小狗开始肆意在房子里撒野。 整洁有序的客厅变得凌乱。 陆叙言不以为意,他从厨房推出一个6层的奶油冰激凌蛋糕。 慢条斯理地点上蜡烛。 烛光很微小,摇曳时显得好脆弱。 于是他伸出手掌护住。 腕上表盘显示还有10秒钟就是新的一天,陈南音的30岁生日即将过去。 10,9,8,7,6,5,…… “生日快乐,老婆。” 4,3,2,1。 “生日快乐,陈南音。” 第33章 2月14日,陈南音的生日之后,陆叙言每天的生活变成简单的两点一线。 陆氏集团的员工们挤在茶水间对这位失去妻子又很快振作精神的顶头上司大发议论。 “陆总最近好像不伤心了,我就说男人靠不住,太太走了才多久啊!” “就是,我看陆总每天衣服都不重样,而且很有品味,不知道是哪个狐狸精搭的。” “不会是赵青吧?之前不是说她马上要变成陆太太了嘛。” “我感觉不是赵青,好像上次她来过之后,陆总就彻底和她断了。” 这时,特助小刘冷淡的声音插进来:“手头上的事都做完了?” 原本挤在办公室的员工们顿时作鸟兽散。 小刘看着顿时空落下来的茶水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而这时的董事长办公室。 陆叙言全神贯注地处理着集团的工作,而另一台显示器正监控着实时画面。 是太平山顶的家中。 那只叫余又的小金毛楼上楼下地跑来跑去。 他偶尔会从工作中抬头看一眼,紧蹙的眉毛就会稍稍舒展一些。 这只小狗好像继承着他目前所有的希望。 陆叙言最近下班也很准时。 只是每当开到太平山顶的豪宅附近,可以看到家中灯光从窗户透出来时。 他就会把车熄火,静静地抽两支烟。 陆叙言没感觉到自己的变化。 只是这两支烟的时间,他看着暖融融的黄色灯光就会感到满足。 他会想象这盏灯是陈南音为自己而留,而只要他走近。 推开门喊:“南音,我回来了。” 陈南音就会从客厅的沙发,或者三楼的画室走出来。 一边喊“言哥”,一边亲密地拥住他。 画室?陆叙言都快忘了家里还有这样一间房。 那是六年前,陈南音学会素描后,他特意把两间客卧打通改装的。 陆叙言抱着余又走到三楼。 推开双开的玻璃门。 陈南音的另一个小小世界就显现在他眼前。 “汪汪!”余又很兴奋。 它在画室里跑来跑去,不出意外地撞倒画架。 “汪!呜——”余又被吓了一跳。 陆叙言安抚地摸了摸它的下巴,然后从它的脚下抽出一张画像。 不是素面,是色彩画。 陈南音从没有告诉他,她还学习了色彩。 这幅画已经完成了,他仔细地端详。 是漫天大雪里相拥的一对恋人。 “言哥,我想看雪。” “言哥,其实我不大喜欢这里,我喜欢会下雪会下雨,四季分明的地方。”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有点低落的、不太开心的声音。 “但是在你身边我会感到很幸福,所以别让我一个人。” 很轻微的衣料摩擦声,是她如倦鸟归林般扑进了他的怀抱。 原来闭上眼流泪的瞬间,耳朵也会变成回忆爱的器官。 裤脚被余又好用力地扯动,陆叙言睁开眼低头看去。 原来余又不知从哪里翻出来一个画轴,它以为是什么玩具,正央求他和它玩耍。 陆叙言单膝蹲跪,从它口中解救出她藏得很严实的这幅画。 徐徐展开。 是她16岁的视角。 17岁的陆叙言站在矮一截的阶梯上,眼睛很亮,眉目如画。 “陈南音,我喜欢你。” “陆叙言,你喜欢我就要喜欢一辈子,一辈子不能反悔,不能背叛。” 当时他和她说的话,他都历历在目,言犹在耳。 陆叙言珍惜地抱紧这幅画,他喃喃。 “南音,我会用我的余生去偿还,只求你等等我。” 第34章 7月16日凌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