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了楼一推开别墅大门,就看见了路灯下薄斯珩的身影。 看见走过来的人是她,他插在兜里的手放了出来,身体瞬间绷直。 “秋岚姐?清槐呢?” 阮秋岚没有回答她,她凝神将他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又一遍,不得不承认这个小她几岁的弟弟,在时光的浸染下,确实很有成熟男人的张力。 身姿挺拔,模样出挑,性格也不错,既不像十七八岁的小男生一样冒冒失失,又不像四十岁男人那样油腔滑调。 一切都刚刚好,是能吸引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的年纪。 阮清槐少年时逢意外,身边没有长辈的教导和引领,一时走错路也是情有可原的。 但这个借口,并不适用于薄斯珩。 因为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 第二十二章 阮秋岚不说话,只定定看着他。 炽热的夏夜,薄斯珩被看得身上起了一层冷汗。 他以为她没听清,正要再问一遍时,阮秋岚终于开口了。 “清槐说今天是你结婚的大好日子,你为什么会在新西兰?新郎官不用去参加婚礼么?” 她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平静,却在薄斯珩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在她强大的压迫感和气场下,他出走的理智总算回归脑中。 “婚礼取消了。” “为什么取消了?是为了来找清槐吗?这件事薄叔叔知道吗?” 阮秋岚根本没给他喘气的机会,一连串的追问像珠子落在玉盘上一样,砸出噼噼啪啦的声响。 沉默了几分钟,薄斯珩才勉强憋出几句回答。 “来之前就取消了,和清槐无关,我只是担心她一个人孤身在外,才想着来看看。” “孤身在外?” 阮秋岚笑着复述了一遍,语气里带着复杂的意味。 “有我这个亲姑姑在,她能出什么事?” “可她今天上午差点淹死在湖中。” 听着他不过脑的反驳,阮秋岚看向他的眼神愈发凝重。 “你是觉得我这个做姑姑的,监护没到位吗?” 薄斯珩说的话虽然谦逊,可语气却是倔强笃定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陈述事实。” “事实?” 阮秋岚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往前走了两步。 声音瞬间变得严厉。 “事实是薄家没有正式收养过清槐,她当年姓阮,现在依然姓阮;事实是她父母早亡,年少不懂事做了些糊涂事,现在改正了过来,你就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事实是她叫你一声小叔,你就该像疼爱小辈一样疼爱她,而不是生出一些超出伦理纲常的念头!” 薄斯珩的脸色在她一句句的斥责中愈来愈苍白,直到最后,全无血色。 他垂下头,不敢再看那双亮如利剑的眼睛。 嘴里却还要同她辩个不停。 “您也说了,她不姓薄!” “不姓薄就可以了吗?你忘了你比她大多少岁了吗?她爸爸妈妈看着你长大,你又看着她长大,怎么能这么糊涂!大哥大嫂在天上要是知道了你那些龌龊的心思,他们定然会后悔当年那么帮薄家!” 字字句句,如同惊雷一般在薄斯珩耳边炸响。 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满脸写满了无措和绝望。 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了一般,怎么也喘不上气。 他死死握着拳头,语气里满是压抑不住的痛苦。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这些年,痛苦的何止清槐呢?我也只差要耗进去一条命!我知道是错的,所以我才找了人结婚,就是为了绝了她这份心思!就是为了让她安安分分地留在我身边!” “只要她留在我身边,哪怕让我做一辈子的亲小叔,我都甘愿!可她还是走了,抛下我走了!” “她今年二十一岁,我们在一起二十年!她已经成了我生命里的一部分,成了我身体里的一根骨头,没有她,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他流着泪,将那些从不为人所知都心事都说了出来,字字泣血。 阮秋岚从没见过这样脆弱的薄斯珩。 在她心中,他是个不管遇上任何事都处变不惊,沉稳可靠、少年老成之人。 所以她才会放心把阮清槐交到他手上。 但她忘了,他的心态再怎么成熟,终究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会有情欲和爱欲。 时至今日,阮秋岚不得不承认,之所以会造成今日这种局面,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万分后悔当年没有把阮清槐接过来,后悔十一年里错失了无数机会。 更愧对已逝的兄长父母,愧对阮家的列祖列宗,愧对在她最难时伸出援手的薄家人。 可大错已经酿成,愧悔毫无意义。 她只能竭尽全力,去弥补、挽回这一切错误。 第二十三章 落地京北后,辞职信被打回的助理亲自开着车来接薄斯珩。 经历过这一桩,她看清了很多,现在老老实实工作,心里只有顶头上司和救了她一命的小姐。 这两天因为逃婚的事情,她的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但她紧紧闭上了嘴,一个字也没泄露。 现在老板回来了,她身上背着的压力和担子都能卸下来了,心情好了许多。 唯一的问题是,老板的心情好像不是很好,因而她把汇报的语气都放轻了很多。 “薄总,婚礼虽然取消了,但覃小姐一直在闹,昨天还带着东西搬进了别墅,住进了小姐从前住的那间房间。” 听见这一句,薄斯珩直接叫停了司机,要他回别墅。 助理忍不住拍了拍胸口,一阵庆幸。 她就知道,这件事最要紧,就该第一个汇报! 车子驶进别墅后,管家佝偻着身子上前要说些什么。 薄斯珩大手一挥,迈着大步进门直指二楼。 早上九点,卧室门紧闭着,他抬起手直接拧开门。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中。 看着卧室里突然多出来的东西,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连人带东西,都扔出去。” 很会看脸色的管家直接带着七八个佣人闯进去开始干活,直接卷起被子把人抬了出去。 陡然悬空的失重感唤醒了梦中的覃芷,她惊恐地睁开眼,奋力挣扎着。 “干什么?谁允许你们闯进我的房间的?滚出去!” “你的房间?这是清槐的房间!” 虽然听见累薄斯珩沉沉的声音,覃芷还没弄清楚情况,嘴里也没把门儿。 “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我为什么不能住这里?阮清槐只是个养女,凭什么睡主卧?” 几个佣人刚好把人抬到楼梯边。 薄斯珩听见她这自以为是的语气,脸上浮现出一个冷笑。 “被子留下等会儿烧掉,人赶出去!以后谁敢再放她进来,就和她一起滚!” 得了命令的佣人们不敢不从,直接扯掉被子。 穿着性感睡衣的覃芷直接从高高的台阶上滚了下去,浑身摔的青青紫紫的,膝盖上还流了血。 她抱着腿哭嚎着,底下的两个保姆直接拽起她的两只手就往外拖。 从客厅到檐廊再到花园,一路的拖拽不仅把覃芷的手腕拉脱臼了,她的衣服也摩擦撕裂了。 等她被丢到门口时,整个人像是挨了一顿打一般,衣不蔽体,看上去极为狼狈。 薄家别墅建在名流云集的浅水湾中心区,每天门口路过的人车不计其数。 很快,覃芷被薄斯珩甩了的消息就传遍了京北上流圈层。 助理把这些情况如实汇报。 薄斯珩却没怎么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