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眉星目,身形挺拔。 兄长如此,她心怡之。 北明王上前。 朝萧帝行礼,又给江谨呈行礼,话语中充满感激不尽:“这次能找到小公主多亏了摄政王。” 找到了? 乔挽一愣,下意识看向江谨呈。 男人面色平静如常,端起手中的杯盏对北明王做回应示意。 正在这时,身穿华服的傅月柔缓缓走入殿前。 北明王眼神一亮,立即起身上迎接。 “王妹!” 听得他对傅月柔的称呼,乔挽惊愕不已。 她定睛看过去,赫然看自己的长命锁在傅月柔脖子上! 第8章 乔挽脑中一阵晕眩,半响回不过神来。 她怔怔盯着傅月柔颈脖上挂着的长命锁,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 没有所谓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而是江谨呈将属于她的身份给到了这个女人! 乔挽转眸看向江谨呈,那个男人却垂着眼帘,不与她视线交汇。 她蜷紧手指,指甲掐紧掌心的疼意让她麻木。 傅月柔和北明王一同入座,众北国使者连连对着她举杯致敬,说她这些年在民间受苦了。 这一幕幕,乔挽看在眼底,只觉得刺眼又胸闷。 宫廷宴会逐渐要结束的时候,她借口不胜酒力出去透气。 夜色如墨。 屋檐下悬挂着的灯笼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形单影只,独孤又寂寥。 一道高大的身影由远及近。 乔挽回头,看到江谨呈负手而来。 她鼻头一酸,不甘心问道:“为何如此?” 江谨呈清冷的棱角,在谈到傅月柔时,柔和了些许。 “她需要一个身份。” 一字一句,敲击在乔挽的心扉。6 “这是我的身份!”乔挽心里充满了密密麻麻的的痛楚,眼眶略微有些通红。 江谨呈抬头看向她,微沉的嗓音夹着些许警告:“你现在的一切,也是她给你的。” 话音落下,乔挽只觉荒谬。 “我宁愿不要。” 江谨呈眉心一暗:“事已至此,你没得选。” 她木然盯着江谨呈,嗓音一点点变得哽咽:“这十年我为你出生入死,赴汤蹈火,甚至将自己的后半辈子葬身于此。” “我只想问你一句,你曾说十年之约送我一份礼物可还算数?” 他明明说过,十年为期,会给她想要的一切。 他明明知道,她想要的,是有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与他并肩而站! 江谨呈淡漠扫了乔挽一眼,眸底没有任何情绪。 “娘娘醉了,望自重。” 说完,他转身往宴席大殿而行。 乔挽看着江谨呈离去的背影,眼底的光变得死灰。 是夜。 乔挽回到杏韵宫,目光呆滞地看着窗外。 在这场荒诞的身份互换中,她们一个是从小金枝玉叶的傅家小姐,最后成了高高在上的公主。 一个是从小备受磨难的影卫,陷入深藏龌龊的后宫,最后会死于萧帝的非人折磨之下。 她的结局,从成为一名影卫开始,就已经注定好。 没有人会在意她的过去,在乎她的将来。 是生是死,皆是命不由己。 彻夜无眠。 翌日,御花园。 乔挽出来透透气,却见假山后有两道人影在散步。 “还记得幼时你偷偷舀了母后酿的番椒,吃了大半罐,最后肚子疼得不行……最后哥哥和母后守了你一夜。” “你很小的时候顽皮不已,趁着宫人还没有扫清积雪之际,拿回一大坨冰藏在了哥哥被子里……” “父皇这些年很想你,有时间就会去马厩看那匹你曾经最喜欢的良驹,它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小马,性子傲烈,除了父皇和饲马的宫人,旁人都不能近身。” 北明王滔滔不绝地将儿时旧事一点点说给傅月柔听,恨不得将过往的种种在她面前重演。 只是傅月柔却不爱听这些,闪烁着眼神喏喏道:“小时候的事,我不记得了。” 北明王察觉到了傅月柔的不自在,神色温和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她的脑袋。 看着这一幕,乔挽心里泛开了一片酸涩。 第9章 这一切,是她儿时丢失的记忆。 兄长的温柔,本该属于她。 乔挽强忍住想要落泪的冲动,转过身不愿再看。 脚下踩着落叶传来的动静,让傅月柔瞧了过来。 “柔妃姐姐。” 傅月柔很是欢喜地朝乔挽走来,亲热的拉住她的手:“柔妃姐姐怎么在这……” 乔挽条件反射拂开她的手。 “谁是你姐——” 话还未说完,傅月柔却脸色大变地往后栽到。 噗通一声,御花园的池塘溅起水花。 乔挽错愕,自己根本没推她。 “玉玉!” 北明王连忙跳下水池,抱着湿漉漉昏迷的傅月柔上了岸。 附近的宫人都跑了过来,有人大喊着叫太医,还有人连忙拿披风盖在傅月柔身上保暖。 北明王恶狠狠的瞪了乔挽一眼,眸中皆是弑杀的戾气。 “本王定要让你千刀万剐,以偿玉玉之痛!” 他眼底的恨怒像是刀子一样撞在乔挽心头,她痛得无法呼吸,浑身颤抖。 玉玉。 这本是她的名字。 可是喊这个名字的人,此刻说要将她千刀万剐。 御书房门口。7 乔挽一身单薄素衣跪在冰冷的地砖前,左侧脸颊有个清晰的五指红印。 那是她的兄长,北明王赐予。 他来求见萧帝,要杀了她以解心头之恨。 “不过是个妃子,北国有大把的美人,陛下若是需要,小王自可奉上美人百人!” “陛下如此包庇意图杀死北国公主的一个妃子,置两国交情于何地?!” 北明王声声皆是控诉,恨不得将乔挽挫骨扬灰。 萧帝微微一叹息,放下手中的茶杯。 “柔妃终究是摄政王的妹妹,是去是留便由他决定吧……” 众人的目光转向一侧安静坐着的江谨呈,乔挽的心也在这一刻悬了起来。 原本无动于衷的她,握紧了袖中的手。 乔挽看不见江谨呈的神情,只听见他的声音。 “三日后,处死。” 处死令下,乔挽被关进地牢。 三日后绞刑,是江谨呈给她的体面。 潮湿的牢房,杂草堆满了地。 乔挽脸色苍白,双手环抱膝盖缩在角落,静静的听着外面的人声嘶力竭喊着冤枉。 她不冤枉,她本来就是双手染血之人。 少时的她是个衣衫褴褛的小乞丐。 从恶狗口中抢食,最后抢来的食物却被其他乞丐抢走。 他们只肯让她捡他们吃剩的东西。 她曾经痛恨命运的不公,也痛恨夺食之人。 只是因自己年纪小,又是女孩。 她常常用双手将自己涂成满脸污泥,害怕哪一天就在睡梦中被哪个乞丐卖去青楼。 直至那日,小乞丐遇上了她的神灵。 香车白马,华服少年揭开了帘子,他的手微微抬起,又放下。 小女孩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 从此,她眼底有了光。 她的光,是江谨呈。 那夜她偷偷哭了很久,抱着热烘烘的馒头躲在角落里舍不得吃。 少年提灯找到了她,他们把脑袋挨近,依偎在一起,讲诉着彼此的故事。 一夜的时间很短,短到只有月落日升。 但属于他们的时间很长,一年,两年,直至十年。 但最后,永恒破灭。 她被他送入牢笼,处以死刑。 乔挽看着狭小窗口外稀疏的月光,泪如雨下。 她的一生,有太多不甘,还有太多遗憾。 地牢外传来脚步声。 铁锁被人打开,一个黑影走了进来。 乔挽回神,怔怔转头。 第10章 眼前高大的男人笼罩在黑袍之下,但她一眼就认出了他。 是从泥潭中将她拉出来的人,也是亲手将她推入地狱之人。 “摄政王来此作甚。” 她不再唤他主子。 他们的主仆关系,已不复存在。 江谨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