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荆南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看她如此善解人意,一丝愧疚涌上心头,他难得主动提议了一次。
“你何时去行宫,我陪你去吧。” 沈芮宁并不是真的要去行宫,而是要彻底离开太傅府。 怎么可能真的让他陪同。 她连忙摇了摇头,“不必了,你公务繁忙,我不想叨扰你。” 这副冷淡的模样,和她从前多次哀求他陪她的态度截然不同,瞬间让裴荆南皱起了眉。 看着他神色的变化,沈芮宁也怕他瞧出什么,便提议了一项。 “我去行宫前那日,正好是上元佳节,你陪我去逛逛如何?” 上元佳节? 裴荆南猜不透她的想法,但也不想扫她的兴,点头应了下来。 七年前的上元佳节,她对他一眼定情。 七年后的上元佳节,她和他彻底道别。 在这么一个特殊的日子里故地重游,怎么不算有始有终呢? 就当是她为浪费这七年,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吧。 想着想着,沈芮宁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 “长卿,这一次,你莫要失约。” 因为,这是最后一次了。 听到她这状似玩笑的调侃,他眸间难得露出几分笑意,“我何时失约过?阿宁,不要污蔑我。” 沈芮宁笑了笑,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在心里默数着。 上一次,你为了去接和离回宫的叶莺莺,错过了我的生辰。 上上次,你为了陪梦魇的叶莺莺,让我独守空房。 上上上次,你为了陪她出宫游玩,忘记了接我回府,让我空等一日。 …… 一次又一次,只要涉及到叶莺莺,你全部都失了约。 接下来的日子,裴荆南早出晚归,几乎没有正面和沈芮宁撞上。 而这,也恰好方便沈芮宁为离开做准备。 上元佳节那日,正是沈芮宁处理好一切,准备离开那天。 她起了个大早,难得的描了描眉,涂了脂粉,想要在这最后一日,以最美好的面容,出现在裴荆南面前。 这日,裴荆南没有失约,如他所说提前回府了。 马车早就备好,裴荆南正好在府外等着,看着她过来。 刚要伸手将她送上马车,忽然,贴身的小厮匆匆跑了过来,而后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大人,九公主昨日出宫游玩感染了风寒,此刻不肯吃药,正在念着您的名字呢?” 听见风寒两个字后,裴荆南伸手的动作收了回来。 沈芮宁见他迟迟不上车,走过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正好看见他犹豫的表情。 但不过一瞬,他就做出了决定。 “阿宁,今日无法陪你逛上元佳节了,有些公务需要处理,我得进宫一趟。” 沈芮宁愣了愣,眼里闪过一丝意外。 “晚一个时辰过去,可以吗?” 她心中了然,他在撒谎,怕又是为了叶莺莺吧? “恐怕不行。” 见他说得笃定,沈芮宁没有戳穿他,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放他离开了。 裴荆南上了马车,为了表达歉意,许下了一个新的承诺。 “等明年,明年我一定陪你好好逛逛。” 沈芮宁没有应下这句许诺。 裴荆南, 没有明年了啊。 她仰着头看着他的马车渐渐驶出视线后,才低声叫来丫鬟。 “去打听一下,太傅此刻匆匆进宫,是为了什么?” 很快,探听到消息的丫鬟便跑来回复。 “夫人,九公主感染风寒,太傅此刻正在她床前守着。” 他果然不是有公务在身,而是去照顾叶莺莺了。 想起那天傍晚裴荆南信誓旦旦的语气,沈芮宁笑了笑。 为了她,连半个时辰的时间都不愿意挪出来吗? 裴荆南,要是你知道,这几个时辰是我和你最后在一起的时光,你会后悔又爽了我约吗? 没有人回答她,她也不再关心答案了。 她收回目光,看向贴身丫鬟。 “我之前让你们搬走的嫁妆,和装有我衣裙首饰的几个箱子,都运走了么?” 丫鬟知道这些年沈芮宁在太傅府受的委屈,如今比谁都替她开心,笑着道:“夫人,都运走了,如今整个太傅府,已经没有一丁点您的东西了,恭喜您,终于能重获新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