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迟少珩怔怔地退后几步,感觉自己的世界都开始崩塌。
离开?离开? 她能去哪儿呢,二十三年,许惠安从没出过远门。 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和他来了边疆。 可她过来了,也是一直待在家属院,待在他能知道的地方,从没离开过。 李校长也记得迟少珩,他还问过惠安和这个军官是什么关系。 许惠安当时愣了,又很快笑了一下,垂下眼说:“他啊,是我……丈夫。” 屋外的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落到她脸上,照得她的表情平静又落寞。 面前的男人回过神,急忙问道:“那她有说过,她会去哪里吗?” 李校长用手撑着锄头,摇了摇头:“惠安她,应该不会想让你知道。” 迟少珩整张脸更加灰败,轻声喃喃道:“是我……是我对不起她。” 李校长看他这副样子,有些不忍心地叹了口气。 “她跟着边疆北部的教师团巡讲去了,她只和我说了这个。” 说完,老人家背过身去,继续锄地了。 “谢谢……”迟少珩魂不守舍地道了谢。 准备离开时,又被李校长叫住。6 “诶,军人同志,你去惠安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她没清走的东西,帮我整理一下,之后还要招新老师呢。” 迟少珩反应了一下,很快感激地点了点头:“多谢您。” 从村口那头走到村小那头,路过用栅栏围起来的牛群,掠过一路高长的黄草。 他忍不住去想许惠安这两个月来,走在这条路上的模样。 村小和教师宿舍在村子的最里面,李校长独自开垦出来的荒地、搭起来的石头茅草房,简陋却规整。 屋前有一片小菜地,看得出是被人精心打理。 他自己妻子工作的地方,这竟然是他第一次来。 “你是谁啊!”一个小男孩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拦在迟少珩面前。 迟少珩喉结动了动,有些艰难地回道:“我是许老师的丈夫。” 小男孩儿睁着双大眼,狐疑地看他:“从没听许老师说起过。” 这个胡子拉碴的大叔,看着身形挺拔,表情的意味他却说不明白,只觉得他像弄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似的,这么失魂落魄。 小孩子没什么为难的心思,想得也简单,绕他打量一圈就放下心。 “不过,能当许老师丈夫的人,肯定不是坏人,而且你还是个军人,我相信你了!” 迟少珩感觉自己的心闷闷地疼了一下。 他想起小时候的许惠安,能跑能跳,性格也活泼。 她说:“少珩哥哥,你一定也会成为像阿爸那样伟大的军人!” 可很快,记忆中她的脸,又变成了之前泪流满面的模样。 失望着、控诉着。 他没能成为一个好丈夫,是他自己,没有照顾好她。 小男孩儿看见面前这个大叔的眼眶莫名其妙地红了。 只是他还没说话,脑袋就被一只大手轻柔又有力地揉了揉。 “谢谢你。” 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谢的,回过身去想问,就发现那个大叔已经进了许老师的屋子。 他还是不去打扰了,小男孩儿想。 这个大叔肯定比村里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想念许老师。 宿舍门内,迟少珩缓缓弯下身,一时间竟觉得心痛难当。 他深吸一口气,闻到屋里有那股属于许惠安的香味。 在海市家里的房间有,在家属院的家里有,在这里也有。 如今闻到,他才觉得有一瞬心安,聊以慰藉。 “嘿!”晚上自己又来整理一趟的李校长挠了挠头。 “那小子怎么把惠安说要留给我裹腰的小毯子顺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