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晋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心里无奈地叹气。
每次去见永和宫娘娘,四爷都是不高兴的。 可是没办法啊,那是亲生的娘,总不能不去看望吧。 四爷的身份尴尬,虽然永和宫的德妃娘娘才是亲妈,但毕竟生下来就过继给了孝懿仁皇后佟佳氏抚养。如今孝懿仁皇后虽然不在了,但当今贵妃可是小佟佳氏! 四爷若是对永和宫近了,那便是对养母不敬;可若是远了,又是对生母不孝! 要说这事儿也怪康熙爷。 当初提出要把四爷过继给孝懿仁皇后的是他,可这玉牒上,四爷依然是德妃的儿子。这才搞得四爷不尴不尬地夹在乌雅家和佟家之间,两边不受待见。 永和宫那边,四爷自己遭冷遇已经成习惯了,今儿气愤的是德妃娘娘对四福晋和弘晖的态度。 今儿这事儿说起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儿。 十月初二,十四阿哥大婚,今儿是带着福晋一起进宫来的。明明是两个儿媳妇都在,德妃对十四福晋就是各种迁就,百般示好,四福晋则是全程站着伺候。 虽然四爷和十四爷一样,如今都还是光头阿哥,但阿哥的福晋也是福晋,万万没有站着伺候的道理! 便是资历比德妃高的惠妃,或是她的死对头宜妃,对福晋们也都是维持着表面的客气,真要站着伺候,那也得是侧福晋! 可如今,惠妃没难为八福晋,宜妃也从不难为五福晋,这德妃却调教起了四福晋! 德妃的不待见还远不止这些。 弘晖身子不好,今年是头一年进宫。别说康熙爷大赏,就是佟佳贵妃和宜妃、惠妃几位娘娘也是给了厚重的赏赐的。 可德妃就那么淡淡看了一眼,仿佛那不是她亲孙子一般。倒是拉着十四福晋一个劲儿地嘱咐要好好养身子,将来生个健康的孩子。 这话就像是在四福晋的脸上啪啪扇了几个巴掌。 四爷的后院,李氏生了两个孩子都那么壮实,可弘晖从生下来就像小猫一样的弱不拉几。 四福晋心里难过,却一个字儿都不敢给四爷说。但宫里又能有什么秘密呢?这事儿还没到开席,四爷就知道了。 四爷在宫宴上闷闷不乐,三爷还以为是因为他干了这么多的活儿依然没个正经官职,还过来笑话了四爷几句。 再加上十四爷如今也大了,对这个亲哥哥就更没分寸。席间呛了四爷几句,被五爷按下了,但四爷的脸就一直黑着。 四爷的脸一直臭到家里,福晋在一旁也不敢多说话。 还好四爷没有迁怒于女人的臭毛病。 “福晋辛苦了,带孩子们去歇了吧!”四爷头也不回撂下一句话,就一个人回了前院。 福晋示意奶嬷嬷们抱着自己的主子回各自屋里,才让秀文搀扶着回了正院。 杨嬷嬷早就备好热水等着,福晋回来了赶紧伺候着更衣洗漱。 等福晋泡在热澡盆里,闭上眼舒服地长吁一口气,杨嬷嬷屏退其他下人,只留下秀文在外面守着,才上前禀告:“今儿个家宴后,安格格把武格格和李侧福晋都带回了倚梅阁,坐了差不多半个时辰。” 福晋眼都懒得睁一下,“由着她们折腾去吧,有我在,她们都是妾!” “福晋说的是,”杨嬷嬷点点头,“只是这安氏和李氏先是凑在一起,现在又拉上武氏,倒不知,这是安氏的主意,还是李氏?” “自然是那安氏!”福晋扭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那李氏进门比我还早,身子骨又争气,若早有这个计谋,还至于混到如今? 她呀,心思浅,目光短,只要想到她自己就是格格上位的,也断不会肯跟格格们拉帮! 咱们爷现在是贝勒,只能有一个侧福晋。可爷还年轻,说不上哪天封了郡王,那李氏便是给自己栽培了个侧福晋的苗子!” 福晋冷哼了一声:“她呀,最多也就是扶持个上不得台面的云氏。” “那,安氏那边……?”杨嬷嬷试探地问。 “嬷嬷让人盯着便是,现在还不到出手的时候。”福晋摆摆手,杨嬷嬷便不再说了。 乾清宫。 梁九功一边服侍康熙爷更衣洗漱,一边把永和宫那边的事情汇报给主子。 康熙爷冷哼一声:“表妹带大的孩子,她竟还要嫌弃!难不成她以为如今坐稳了妃位就能跟表妹一攀高下!贱婢就是贱婢!” 当夜无话。 只是第二天,康熙爷就下旨,赞扬卫氏德蕴温柔、性娴礼教,晋封为良嫔。 做了二十几年庶妃的卫良嫔,晋位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延禧宫给惠妃叩头谢恩。 她生育八阿哥的时候只不过是个辛者库贱婢,八阿哥是惠妃一手抚养长大的,惠妃多年来对八阿哥视如己出,对卫氏也颇为照拂,所以今日来磕这个头也无可厚非。 这事听在康熙爷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滋味了。 同样都是自己无权抚养子嗣,同样都是受高位嫔妃的照拂,人家卫氏就如此的谦恭有礼,再瞧那乌雅氏的做派,竟是对孝懿仁皇后暗含不满? 老四是个顶用的儿子,看着儿子在亲娘面前受委屈,康熙爷自然不高兴,回头又找了个理由,罚德妃禁足一个月。 后宫都是人精,康熙爷这一番操作,就难免让人浮想联翩了,再联系到腊八那天永和宫传出来的消息,还有家宴上老十四对老四的不敬…… 翊坤宫宜妃娘娘第一个把俩儿子召进宫来:“以后跟四阿哥可以多走动。” 五阿哥向来听话,额娘说啥点头就是了。九阿哥生性活泼,不免多问几句:“额娘,这话从何说起啊?” 要知道九阿哥向来是跟八阿哥和十阿哥一起玩的,他们才是年纪相仿的,能玩到一块儿。 尤其是现在老十四也有意无意地往跟前凑合,明眼人都知道老十四跟老四不对付。若是九阿哥听了宜妃娘娘的话,亲近了四爷,那十四爷必是要生气的,以后也便没办法多亲近了。 宜妃不好把后宫这点事儿掰开了揉碎了跟俩儿子讲,只能琢磨着说:“你皇阿玛这番操作,明显是为了给老四撑腰! 再看你们四哥这几年在朝堂的作为,除了直郡王,还有哪个阿哥比他更受重用吗?那直郡王跟你们差着年纪,你们想凑也凑不到一块儿。 倒是你四哥,跟老五年纪相仿,平日里你们关系也不错。老五能贴上去,老九就也能贴上去!跟这样的兄弟多走动,以后对你们只有好处!” 五阿哥依然点头称喏,九阿哥若有所思:“可是额娘,这样算不算拉帮结派?” 宜妃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要说拉帮结派,你和九阿哥、八阿哥早就结成一派了!还用等今天!” 不等九阿哥再问,宜妃拍板敲定:“总之,你们俩从今往后记住了,见到你四哥要敬着点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