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母的反应比陆之年想象中要更加淡然。
她表情都没有变换一下,只有微睁的眼睛能看出来她的一点点惊讶。 但很快,苏母的表情恢复了正常。 她沉默半晌,淡声道:“死了便死了吧,她如今既然已经嫁入侯府,那后事便全权交给侯爷处置,不必过问我。” 说罢,她只留下一句:“既然无事,那我去看看玉儿。” 便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去。 她甚至,未曾提出看一眼苏卿欢的遗体。 身为母亲,竟然对女儿的死如此冷漠。 陆之年的心脏再次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可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疼痛从何而来。 突然,他的身体如同过电一般,僵住了。 难道是因为苏卿欢? 可是,为什么? 她为什么会因为苏卿欢而痛苦?他根本不爱她,为什么他会因别人对待苏卿欢的态度而痛苦? 陆之年的表情变得五味杂陈,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如同恼羞成怒一般,一拳狠狠砸在胸口。 直到肉体的疼痛压过心脏,他才高声唤来管家:“既然苏家没有意见,那便照我原本说的,按姨娘的礼数下葬,越快越好!” 说罢,他拂袖离去。 侯爷下了命令,管家也不再拖延,因为时间不够,所以苏卿欢的葬礼只能舍去一切繁琐的部分,尽量从简。 整个殡仪式子,唯有那具棺椁稍显气派,侯府甚至连新婚的红绸都未曾卸下,一套下葬的仪式便算了了。 而陆之年,更是未曾参加。 他自从那日苏母离开后,便将自己关在书房里,整日闭门不出。 就连吃食也是丫鬟放在门口,可是每每到了该用膳食的时候再去送膳,丫鬟们都会发现,陆之年根本未曾用膳。 管家知晓后来到书房外劝解,可却无功而返。 书房内,陆之年根本不曾理会。 若是在以前,苏姨娘定然会亲自带人来劝,若是劝不动,她也会一人担责,命人撞开书房门。 那年老侯夫人去世,苏姨娘便是如此。 可如今,苏姨娘走了,偌大的侯府,只怕再也无人能够约束侯爷了。 管家如是想着,叹了口气,他无法,只能派人去请来孟铉。 “去潇闲王府上,将王爷请过来。” 如今京城里,怕只有潇闲王的话,侯爷还能听进去一二了。 …… 孟铉赶来时表情十分难看。 他没有多余一句废话,直接抬手让侍卫上前,毫不客气道:“把这房门给本侯踹开!” 护卫领命,只听“嘭”地一声巨响,书房门开了。 瞬间,一股酒气弥漫开来,所有人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孟铉尤其,他黑着脸走进去。 书案边,几只空酒坛歪斜错落,书案上,陆之年撑着头,视线虚焦,仿佛没听见那声巨响一般,呆呆望着书架出神。 孟铉的脸色变幻莫测,最后轻叹一声,挥手对身后的下人道:“你们都下去吧。” 伺候的人鱼贯而出,管家贴心地为二人关上了书房门。 孟铉这才上前,提起酒坛也灌了一大口,冷哼道:“怎么?今日卿儿办了丧事,日后再无人打扰你和你的玉儿双宿双飞了,你高兴得喝上酒了?” 陆之年这才稍稍回过神。 他的视线落在孟铉的身上才有了焦点,却不说话,只是喝酒。 孟铉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单刀直入:“陆之年,你承认吧,你已经后悔了,你爱上了卿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