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方才是不是说错话了?”
纪第春看着原本的精神小伙,蔫蔫的出了门,怯怯问出了口。 谢冰凝面色温婉,挥别常王府世子。 楚楠虽是世子,可他在王府里受了老王爷的偏心亏待,一应待遇自是不会到位。 只凭大理寺的那几两俸禄,要如何在这偌大的京城里,行官场上的走动和人情维护。 能存下这点银两已是不易。 原本纪第春想感谢世子,开口帮忙,心自然是好的。 可这让目前无力全方位维护未来妻子的楚楠,一时难免失落。 只是谢冰凝自认也没有处理好丈夫和金钱之间的的关系,她便只是道:“应该没有,春姐儿,别担心。” 【大姐夫没有接受大姐姐的私房钱,不过娘亲还是在给他的伴手礼中,藏了好几张大票子。】 纪宝宝已经可以咬到自己的小拳头了。 谢冰凝一贯也是这般体贴纪宏明的,所以纪家人早就忘了在她进门前,他们四处求人的滋味。 外人也不觉得谢冰凝付出了多少,只看见纪宏明自个儿的努力上进。 而谢冰凝就成了在京城人人口中生不出男丁的糟糠妻。 看着纪第春若有所思的模样,谢冰凝还在犹豫,她该如何教…… 【大姐姐你别学!】 【娘亲这是在试探大姐夫会不会是第二个渣爹……】 纪第春是在后来才领悟小妹妹口中的“渣爹”,指的正是她的生父关内侯。 父亲对娘亲不好吗? 在姚玉爱和姚庆出现之前,纪第春的心中都对父亲还心存一丝期待。 子女对父母天然的亲近之情,不是那般容易泯灭。 谢冰凝十分感谢小女儿的这张“嘴”,原来那般不容易开口的话,通过小孩子的解读,可以如此直接告知。 而她们母女之间都可以暂缓这份讨论,交给时间和自己慢慢沉淀。 安置好出行马车的朱玲,满脸疑惑拿了一封没有留名的书信过来:“夫人,有一乞儿递给奴婢让交给您。” 谢冰凝拆开,上面只有一句简单的话:“关内侯侍从龚北有异,查之便明。” 纪再秋凑上去:“这字体似乎是故意扭曲为之,怕的就是让人认出来吧?” 谢冰凝将信纸翻看了一下,冷哼:“故作玄虚。” “娘亲知道是谁送的信?” 谢冰凝带着女儿们上了马车才道:“之前他要让我帮着出资重修造纸作坊,拿了几张样纸过来,这便是其中的一类金箔纸。” “说是要专供达官贵人,可那条道岂是那般容易挤进去的,这纸除了他便无人再产了。” 其他人还在思索,二姑娘纪又夏冷不丁道:“是梁家大表哥。” 谢冰凝对着二女儿鼓励笑了笑。 纪第春又问:“那这名侍从又有何异呢?” 谢冰凝再次沉默。 【那是渣爹留给外室的贴身护卫,帮着照料外室一家子。】 【梁富这是故意示好……表面上不曾答应过继,实则最会占娘亲便宜的人,就是他这个大混账了!】 【那造纸作坊不过是他要钱的幌子而已……苛责纸工,专收没人要的原料,粗制滥造,离梁家作坊再次倒闭不远了。】 【只是又不想让别人知道是他告的密,毕竟他们齐心协力,是打算要瞒着娘亲到死的。】 几个女儿不敢再直视母亲,在心中又将天平往母亲这边倾斜了一下。 谢冰凝苦笑了一下,瞧她这十三年过的什么日子? 连女儿到头来,都在同情她…… 【算盘打得可真响!娘亲必然容不下私生子……】 【在知道外头那一家子后,有娘亲冲在前头,到时候外头那两个人再如何,也越不过梁富这个过继子去……】 【这是要娘亲把东西都留给他的节奏……呸!狼心狗肺的混账王八羔子!】 纪再秋突然道:“娘,姐妹她们可以寻个如意郎君。而等我们离开纪家后,我就……招婿!这样就不怕家里没有男丁,会被吃绝户了!” 骂骂咧咧的纪宝宝还没反对。 一直在玩腰间玉坠的四姑娘纪献冬歪着脑袋:“我也要招!招十个八个,出门定是威风极了!” “可了不得……这是昨儿听了什么话本子故事,你当是招十个八个保镖不成?”纪再秋笑着指着妹妹。 “咦……不是吗?二姐姐说的,那高衙内出门前呼后拥,好不气派!” 马车里她们又笑成了一团。 到得东大街,谢冰凝早打算好,要给大女儿添妆买的新东西。 原本都是让掌柜们送上门,今儿个自己逛,也别有乐趣。 金银楼先去了,订了五套头面并金饰、玉饰若干,又去了绸缎庄选了各色红锦、赤缎、黄绢和白绸。 逛得累了,她们上了马车要去茶楼吃上一盏茶。 马夫刚要起行,前头一个白衣披麻、遮面的女子拦在了马车面前:“夫人救命!” “贵人若能伸手安置我亡母下葬,奴家往后便做牛做马报答夫人!” “绵绵求求夫人好心……” 听见这个熟悉的名字,纪宝宝想起了书中的情节。 【……就是姚鸾双那个内应吧……】 【她原是燕馆花魁,选中渣爹一心追求被姚鸾双拦下,反而收为己用。】 【被娘亲救进府里后,又当眼线又不停挑事。活生生的搅事精!】 谢冰凝这才让人掀开车帘,她端坐在华盖绿帛的马车里,听着外头女子跪地求饶,声音好不凄婉。 这场景惹得附近不少行人围观。 谢冰凝却先打量起街边两旁的高楼,一一扫过楼上的窗楞和廊下,这才看向那名女子:“这街上,马车行人众多,为何独独拦我?” 白衣女子顿了顿:“奴家听闻,侯夫人最是善心。日前还施粥义诊……” “你识字?” “不、不认得。是在侯府门前,远远见过夫人一面。” “倒是好眼力。不过我们关内侯府也不是什么猫儿狗儿都能进的,掀开你的盖头来,让我瞧瞧……” “若是有一二毁损,我也不好收你。” 白衣女子缓缓脱掉帷帽,露出了一张芙蓉面。 周围不少男子登时眼睛都亮了。 “要想俏一身孝……你生得这般容貌,又托到了我的面前,少不得我也该为你,寻个好去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