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浔昱手心一瞬发了凉。
他喉间被什么堵住,目光紧紧盯着那苍白的人。 “怎么会……她几个小时前分明还好好的……” 周浔昱高大的身躯踉跄了几步,心底充满了不可置信,他的口袋里还放着他从外面带回来的项链,那是他准备回家送给江挽纯和孩子的礼物。 可他怎么都想不到,时隔几个月,回来后只跟她见了一面竟然就是最后一面了。 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下。 就在这时。 周浔昱的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紧随其后而来的周母。 直到停在面前,周母在看见这一幕时,整个人都懵了。 随即而来的是响彻卫生院走廊的哭声—— “作孽啊!!我苦命的孙子孙女!” 周母哭天抢地的声音刺耳。 李香雯忙扶着,眼里闪过一丝惊喜,很快又被她压下去,而后泛起泪花:“表姐,怎么会这么突然……” 两人的哭声惊动走廊,护士忙上前来安抚。 一时之间,混乱不已。 “家属已经确认死者身份了,还请节哀,我们先将死者推去太平间。” 医生安抚着,随即将白布覆盖上,让人推入太平间。 周母哭得瘫软在地。3 周浔昱目光紧随,下意识迈步要跟上。 医生却伸手拦住了他,递来签字笔。 “这是江挽纯的死亡告知书,请家属签一下。” 死亡告知书五个字落入耳里。 周浔昱身形顿住,眼底闪过痛意,可最终,他还是只能接过笔,一笔一划签下名字。 很快,医生离去。 周母也在李香雯的搀扶下回去,留下周浔昱处理后事。 就在周浔昱准备动身去办理火化事宜。 一旁始终旁观全程的顾原风却突然叫住了他:“周先生,节哀。” 周浔昱这才看向他,眼里闪过些许暗色,这才反应过来:“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与这个男人只有一面之缘,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那晚他送江挽纯回来,江挽纯喊他‘顾军长’。 而此刻,周浔昱才注意到顾原风今日穿的也是工整的军装。 顾原风神态透着沉重,向他递来被手帕细致包裹的勋章。 “我本是过来将江挽纯父母的烈士勋章交给她的,正好碰见她倒在院子里,便送她来了卫生院,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这话让周浔昱心下倏然一沉。 他低头看去,那两块勋章正在卫生院走廊的白灯下泛着丝丝冷光。 “江挽纯的父母……是烈士?”周浔昱眼眸闪过些许诧异。 顾原风的眉头蹙起,冷冷看他:“你们不是夫妻吗?你不知道?” 一瞬,犹如大石陡然压在周浔昱的心口。 直到此刻,他仿若才反应过来。 是啊,他和江挽纯是夫妻,他本该是最了解江挽纯的人,可实际上,他对她竟一无所知。 周浔昱手带着颤抖,接下:“多谢。” 顾原风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眼底带着几分不平。 “虽然我与江挽纯女士不过两面之缘,但她能大着肚子去替我侄子解围,还将我侄子送回家,可见她心地善良,我还以为她这样善良的人,肯定活在一个很好的家庭,有疼她爱她的丈夫。” “没想到,居然会是你这样的人,真是可惜。” 轻飘飘几句话,叫周浔昱一时竟无言以对。 他本该跟去太平间办手续。 可江挽纯遗体的画面深深印在他脑海,竟让他跨不动半步。 见状,顾原风冷眼看他,落下一句‘我替江挽纯同志去办手续’后,很快跟去。 周浔昱静静在原地站了许久。 直至天黑。 他才拿着顾原风替他办好的所有手续,动身回家。 踏入院子,入眼便是一滩殷红血迹,和地上几米的爬行痕迹。 那是——江挽纯生前独自痛苦求生的痕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