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了师父,辛晴揣着药瓶往回走。
身后的背篓里,那些毒蘑菇也换成了能吃的野蘑菇。 菌汤还是要熬的,只是换了配方。 辛晴高高兴兴地推开院门,立刻成了众人的目光焦点。 “哎呀晴儿丫头,你跑哪儿去啦,大伙儿都快忙完了,就等着你回来做麻辣香锅呢!” “是啊!我们还以为你出啥事儿了呢,正打算出去找你呢!” 院子里一众妇人七嘴八舌地立刻围上了她。 辛晴笑着安抚众人,“对不住婶子们,我这上山采些蘑菇,一不小心耽搁久了。我二娘奶着孩子,吃不得辣,我这好歹给她炖一锅菌汤。” “那种没心肝的恶妇,理她作甚?爱吃不吃,你这丫头啊,心眼也忒瓷实了。” “是啊,你这丫头莫非傻了不成?还专门上山给她采蘑菇,那就是个白眼狼,喂不熟的!” 邻居大婶们纷纷替她打抱不平。 辛晴装模作样叹了口气,“她再不好,也担着我后娘的名头,我总不能看着她饿死不管。她只要活着一日,便一日是我的长辈,孝字大过天,我总要侍奉的。” 说着,便低头往灶房走。 众人也跟着在后面,唏嘘一片。 “是个明事理的丫头,就是命不好,真可怜。” “谁说不是呢,这么好的丫头,可惜摊上了这么个两面三刀的后娘,作孽哟!” …… 辛晴简单听了几耳朵,很快就转移了心思,一心开始炒制麻辣香锅的底料来。 那些妇人谁也不肯走,伸长脖子踮着脚尖围着看,生怕自己少看了一眼漏掉什么。 古人封建保守,视秘方为生存财路,所以秘方都是从不外传的,十分神秘。 这些个村里的妇人们,有的是出于好奇,有的是真想掌握了一种生财的门路。 辛晴也不怕她们看,大大方方地将各种需要的香料摆在桌上,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抓取配比,然后温水浸泡,沥干水分待用。 开灶起锅,热锅后放入牛油猪油鸡油,再加一勺菜油烧热,葱姜蒜爆香,捞出残渣,再放入泡好的香料,转小火炒出香味,再依次放入泡好的辣椒、青红花椒、豆豉酱,冰糖等等。 底料炒制好了后,单独装大盆里。剩下的就简单多了,底料油下锅,肉菜下锅翻炒,容易出水又不容易熟的菜品都提前焯水再放进去翻炒。 辛晴先炒出来一锅当示范,那些妇人们看过,立马就会了,纷纷跃跃欲试,都想着试试手,辛晴见状,只好让位子,站在一旁看着她们做。 趁她闲下来的空档,张屠户家的凑过来跟她低声道:“晴丫头,你那个后娘兄弟方才回来了,笑容满面的,一进门就直奔你二娘那屋了,两个人在屋里嘀嘀咕咕半天了,一直也没见出来,不知道又琢磨什么坏主意呢!” 辛晴放心地点点头。 她还怕那畜生不回来耽误她的大计呢! “婶子,我走这大半天,我二娘可有出来过?” “没有,一次也没出来过,我让你张婶子她们专门看着呢。” “嗯,那就好。”辛晴顿了顿,“先不管他们打什么鬼主意,这席面万万不能出差错,快正午了,乡亲们想必也来得差不多了,咱们抓紧时间,把馒头蒸上,剩下的菜全都做上吧。” “成。” 一时间,灶房里热火朝天,几个邻家婶子在外间备菜,炒香锅,炸酥肉,辛晴连同张屠户家的,还有其他几个邻家妇人,围着里间的灶台,蒸扣碗蒸馒头,忙不不亦乐乎。 “晴丫头啊,这要加多少白面啊?”周婶子瞅着那半袋子精细的白面,小心翼翼地问道。 这年头,白面可是很精贵的,除了有些家底儿的人家,寻常人家吃的都是野菜饼子还有粗粮面。 适逢乱世,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就比如那百里之外的荆南,遭了水灾,闹饥荒饿死了不少人,树皮都扒光了,就差吃人了。 “周婶子,把橱柜里的面全都用了吧,白面不够就用杂粮面,今儿的菜下饭,馒头必须管够!”辛晴慷慨大度的说道。 周婶子见她这般大方,立刻笑得像朵花,打趣她,“你这丫头,把粮食都给我们大伙儿一顿造完了,你就不怕你后娘跟你算账?她以后的日子不用过啦?” 辛晴不吭声,只是笑,心里却暗道:是不用过了——死人是不用吃饭的。 她一边帮忙揉面剂子,一边用小药炉子另支起一口砂锅,放了半只鸡和蘑菇进去炖,对外只是说这是给她二娘下奶用的。 没人看见她下药,因为那些药,全都提前抹在了野蘑菇的褶皱里。 等鸡汤熬好了,辛晴直接端着砂锅进了正屋。 屋里的说话声在她推门进屋之时戛然而止。 屋里的一男一女,同时转头看向她。 疤脸盯着她,笑得阴恻恻的,舔着嘴唇,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龌龊勾当。 秦氏则是眼神不善,满腹狐疑的样子。 辛晴不想过多停留,率先开口,“二娘,你还要给弟弟喂奶,吃不得辣,我便给你炖了半只鸡。待会儿我等扣碗好了,我再给你和舅舅端来。” 秦氏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斜着眼打量她,“我问你,你方才是不是跟邻居们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老实交代!” “二娘此话何意?”辛晴眨了眨眼睛,一脸疑惑。 “哼,少给我装傻!”秦氏腾的站起来,一改往日和善的伪装,目光里透着狠厉的阴毒。 “一定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她们才那般看我!” “你个小贱蹄子,让你嘴上没个把门儿的!”说话间,秦氏扬起了手,作势要打她。 辛晴双手端着滚烫的砂锅,行动不便,自然没法躲,本以为会生生挨下这一巴掌,却没想秦氏又突然收了手。 “算了,外面人多,等散了席,老娘再跟你算总账!滚出去!” 辛晴一声不吭地将砂锅放在桌上,低着头转身走了。 秦氏并看到她嘴角噙着的冷笑,还只当她是委屈哭了。 “试出什么古怪了吗?”疤脸转头问秦氏。 秦氏蹙眉沉吟,摇了摇头,“不像是她说了什么,看她刚才的反应,应该是不知情的,不然像她这个年纪,绝不会这么镇定。” 话音落,秦氏站起身,心焦地揪着手绢来回踱步。 “真是见了鬼了!你说外面那些人,到底是知道了什么呢?” “我说你就是自己吓自己!别没事找事了。”疤脸自顾自坐到了桌边,给自己盛了一碗汤喝。 “啧!这鸡汤真不错。”疤脸吸溜吸溜地喝着汤,咂摸着嘴巴说道,“就冲她这做饭的手艺,我都有点舍不得把她卖给柳家了。要不……” “放你娘的屁!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肚子里的那点花花肠子!”秦氏顿时瞪他,柳眉倒竖咬牙切齿,卸去伪装的她活像个母夜叉。 “想让老娘跟个丫头片子共用一个男人,休想!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你瞧你,我不过就是说说嘛!再说了,那信我都已经送出去了,想必这会儿柳家二夫人都已经收到了。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事儿既然做了,那就做个彻底——” “你放心,我让人在那信上下了一番功夫,只要柳家二夫人看到,那小蹄子一定活不成了。” 疤脸摩挲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