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门口走进来一抹白。 谢寂白来了。 学堂里其余人皆散开,只剩舜华公主还嚣张的站在俞幼眠面前。 看到他,俞幼眠的眸中闪出一抹希冀的光。 以往,谢寂白必定会上前维护她。 可今日,他只是冷漠的瞥了俞幼眠一眼,便径直朝公主走来。 他对着舜华恭敬颔首,眸中柔和了几分。 “殿下,我有要事找你,可否与我出来一趟。” 舜华一听这话,立刻换上小女子的娇羞:“好。” 她走前,还不忘狠狠警告地瞪了俞幼眠一眼。 两人离开,也算是替俞幼眠解了围。 可她看着两人登对的背影,心像是被什么狠狠揪起一样难受。 恍恍惚惚熬到了下学,俞幼眠慢腾腾从学堂里挪步出来。 远远的,就看到谢寂白站在不远处和人交谈。 俞幼眠眼睛一亮,刚想上前,可想到舜华公主的警告,脚步迟疑。 最后,她还是默默离开。 路上,却听其他学子议论着:“听说了吗,皇上有意将给谢小侯爷和公主赐婚!” 赐婚? 俞幼眠脸色煞白,心尖传来无尽的涩意。 赐婚之后,以后谢寂白就是驸马了。 若是以后舜华再欺凌自己,他是不是也会像今日一样不理不睬? 俞幼眠落寞的回了俞府。 俞母上前来,长挂在脸上的笑容,带着丝勉强:“幼眠回来了,快来用膳吧。” 俞幼眠心不在焉,也没察觉,点点头坐上桌。 可眼看着母亲和兄长动筷,她才察觉到异样:“爹爹呢?” 无论政务多么繁忙,俞父每日都会在家中吃晚膳。 今日却不在。 俞母愣了下,一时不知作何回答。 还是兄长俞宴开口说了话:“爹爹朝中有要事,会很晚回来,幼眠,我们先用膳。” 俞幼眠点了点头。 用膳完,她起身对母亲兄长说:“我先回房了。” 可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躲在门外偷听。 兄长的话看似没有漏斗,但母亲的神情很奇怪,俞幼眠有些担心。 下一秒,就听到俞母担忧地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圣上为何会突然将你父亲扣留皇宫?” 俞宴叹了口气:“听闻是今日在太学,舜华公主与妹妹起了冲突,圣上因此迁怒父亲!” 第4章 俞幼眠的脑袋像被雷劈了般,轰然炸开。 父亲竟然是因为自己受到了连累,被圣上迁怒。 她只觉得口鼻被人从后狠狠捂住,一阵窒息,双腿也绵软无力。 好在及时扶住门框,才得以不跌到在地弄出动静惊扰母亲和兄长。 不想他们担心,俞幼眠惨白一张脸悄声离开。 回了房,她无力的摔坐在床榻上。 自责和悔恨,像海水一样,将她溺毙。 是自己连累了父亲! 自小到大,父母哥哥的才学都卓尔不群。 只她一人像整个俞家的异类,什么都学不会。 京城中的那些勋贵,因为她免不了耻笑父亲母亲。 俞幼眠也曾失落难过,问父母:“我真的是个傻子吗?” 他们说:“幼眠不是傻子,幼眠很聪明,你万不可听那些人胡说,妄自菲薄。” 自那之后,父母兄长对她更加好了。 可越这样,俞幼眠就越觉得自己是整个俞家的灾星。 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遭罪,也不想连累俞家。 俞幼眠看着窗外漆黑的天,很想快一些天亮,到明日。 到了明日,她就去找舜华公主,求她让圣上放过自己的父亲。 若有错,那也是她一人的错。 不管让她做什么,怎样认错,只要放过父亲…… 泪水濡湿了双眼,俞幼眠一夜未眠。 翌日一大早,俞幼眠就赶去了学堂,“噗通”一声跪在舜华公主面前。 她顶着众人嘲笑的目光,狠狠磕了一个响头。 头上传来剧痛,可俞幼眠像是什么都没感受到一般。 舜华拨弄自己指甲上好看的蔻丹,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模样。 “你这是做什么?” 俞幼眠没抬头,声音又闷又哑:“从前是我错了,求公主饶恕。” “哦?”舜华愉悦的拉长尾音,勾起唇角,“你还知道认错,看来还不算太傻。” 俞幼眠忍着哽咽,一字一顿,笨拙开口:“若是圣上放过我父亲,任凭公主殿下处置。” 舜华挑了挑眉指着外面的漫天大雪,轻飘飘一声。 “好啊,你在雪地里跪一天一夜,我就放过你父亲。” 如今是隆冬,只是在外走个几步,就冻得手脚冰凉。 别说一天一夜,一个时辰,怕是都会冻死人! 俞幼眠却没任何迟疑,起身跑进雪地中,就跪了下来。 冰雪刺骨,寒风更像是刀片在生生割着她脸上的肉。 没多久,俞幼眠浑身都冻得僵硬,脸色也又白又青。 寒冷迅速消耗着她的体力,很快,俞幼眠的身体便摇摇欲坠。 她死死咬着下唇,坚持着。 不能倒下,只要跪了一天一夜,父亲便会平安无事! 俞幼眠心中鼓舞着自己,可是终究是体力不止,倒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 不知过了多久,俞幼眠睁开惺忪的双眼。 四周陈设陌生,她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突然,有人推门而入,熟悉的身影让她骤然起身。 “谢……小侯爷,这是哪儿?” 谢寂白看着她,眼神之中是无尽的冷寒。 他厉声冷斥:“愚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人人都骂她是傻子,可谢寂白从未说过她什么。 可刚刚,他也说她愚笨…… 俞幼眠委屈的开口:“我只是想救我父亲。” 谢寂白冷嗤:“你这样就能救得了你父亲?只会让他们愈加看轻你。” 俞幼眠知道,却也更迷茫:“可除了这些,我还能怎么做?” 她位卑言轻,除了祈求公主开恩,还能做得了什么? 谢寂白看着她,眼里似有失望闪过。 最后只冷声扔下一句:“你以后不要再来太学,不要出现在舜华面前!” 第5章 俞幼眠怔怔看着他,心底涌出难言的苦涩。 再也不来太学,意味着自己再也不能见到他了。 再想到昨日回府前听到了闲言碎语…… 俞幼眠抬起眼眸,小心翼翼的确认:“小侯爷,圣上要给你赐婚,是真的吗?” 她的心被几根细丝提起来,害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可下一秒,谢寂白的回答,将她的期待彻底拍死。 “是。” 轻飘飘的一个字,让俞幼眠的心重重坠落下去。 一旦谢寂白和公主成了亲,他们就成为了一家人。 像父亲母亲一样,生儿育女,永永远远在一起。 他,也永远只是站在舜华那一边了。 想到这里,俞幼眠心里就像被毒虫啃噬,抑制不住的难受。 可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难受。 她掩饰住眸底的落寞,潜意识里清楚,这对于谢寂白来说是好事。 于是挤出一个笑容,违心开口:“恭喜小侯爷。” 谢寂白眉眼冷冰冰:“恭喜我什么?” “恭喜……恭喜你……” 她明明嘴甜,讨好人的话说起来是一套又一套。 可此时却口舌滞涩,脑子也乱作一团,什么祝贺词都想不起来。 谢寂白等了很久,见她一直支支吾吾,最后也作罢。 “算了,想不起来就不用说了。” 俞幼眠心中一滞,他也在嫌弃自己笨吗? 这时,谢寂白再度开口:“快回府吧,你父亲很快就会归家。” 俞幼眠一听这话,连忙起身往外走。 走到门边,还转过头,认真的对谢寂白道谢:“今日,谢谢你救了我。” 整个太学,没有人会违背舜华公主的意思,救自己。 只有谢寂白。 谢寂白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眼底神色不明。 回到俞府后,俞幼眠就发了高热。 烧了整整一夜后,才慢慢恢复平常的体温。 她迷迷糊糊睁开酸涩的双眼,就看到床榻边有个人影。 赫然是俞父。 爹回来了! 俞幼眠猛地从榻上坐起,激动喊着:“爹!” 俞父不似以往那般容光焕发,反而双目疲乏,整个人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