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薛博秋又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半开玩笑道:“雅静,我怕你一去以后就舍不得回来了,要真那样,我再到哪儿去找你这样的贤妻。” 听了这话,项雅静心里五味杂陈。 成婚这么多年,他们同床异梦,这是两人第一次心有灵犀。 薛博秋说的没错,她的确是打算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 项雅静没再说话,也没再阖眼。 三日后。 薛博秋带着项雅静去江南,临行前对沈怡儿千叮万嘱。 府门口,项雅静面向朝阳深吸了口气。 原来,府外的世界是这样鲜活…… 她转身看着泪眼朦胧的沈怡儿和薛博秋道别,释然一笑。 他们的分别是互诉衷肠,而她为自己和薛博秋准备的,是无声无息的永别。 第5章 两人一路南下,到项雅静故乡时已经是半个月后。 项雅静第一件事,就是去祭拜了自己的父母。 她跪在墓前,静静烧着纸钱,冷寂的心终于翻起悲伤:“爹,娘,女儿来看您们了。” 在王府里憋的太久,她把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都倒了出来。 “娘,我还记得小时候我偷偷去骑马,被你发现后,你教训我不像大家闺秀,以后嫁不出去,我说我不嫁人,就想骑着马出去玩。” “没想到我还是嫁人了,嫁给了心上人,也再没有骑过马。” 说到这儿,项雅静看向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目光渐深。 “娘,我嫁人那天你对我说,无论我多爱薛博秋,也不要把爱看得太重,它只是我生命中一段经历,懂得放下才能活的更好,那时我不明白,现在我懂了……” 薛博秋贴心地给她披上披风。 “江南的天气不比京城,你注意些,别着凉。” 他扶起她,转头朝墓碑道:“爹娘放心,我会好好保护她,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项雅静看着他,眼神微动。 他们成亲那天,薛博秋也是这么对她爹娘说的。 可能在他眼中,只要跟情爱无关,其他都不算委屈。 天渐黑,两人同游夜市。 灯火辉煌,摊主的吆喝声充斥着整个街道。 薛博秋停在一个摊位前,拿起一支梨花发簪,朝项雅静笑了笑:“我记得你最喜欢梨花。” 说着,将簪子插入她发间。 “好看。”薛博秋深眸中映着让人沉溺的柔情。 四目相对,项雅静眼神平静,心却浮起丝无奈。 她从不喜欢梨花,是因为薛博秋喜欢,她才爱屋及乌。 在爱他的这些年,她一切都围绕着他,以至于失去了原本的自己…… 忽然,薛博秋话锋一转:““雅静,你玉佩呢?” 离的近了,他才发现项雅静的腰间空空如也。 那玉佩是两人初见时,他送给她的,这么多年她都没有离过身,难道是丢了? 项雅静冷静解释:“我放在府里了,那么贵重的东西,我怕带出来弄坏了。” 她有些疏离的口吻让薛博秋皱起了眉。 以为她还是因为自己娶沈怡儿闹了些情绪,他握住她的手:“只要你喜欢,贵不贵重都不要紧,回去我再送你几枚。” 听着这话,项雅静有些恍惚。 也许就是因为余墨殇总给她一种他爱她的错觉,所以曾经的她才舍不得,放不下。 项雅静刚想说什么,余墨殇突然放开她,朝一个卖同心结的摊位走去。 摊主道:“公子,只要在上面写自己心上人的名字,随身带着就永不分离。” 项雅静看见余墨殇眸光亮了亮,而后拿起笔写了起来。 借着灯火,她看到他在同心结上写下余墨殇和沈怡儿。 项雅静什么话都没说,摘下梨花发簪还给了摊主,而后转身朝马市走去。 在老板热情的招呼下,她抚摸着一匹白马,爽朗一笑。 “老板,请给我一匹日行千里的骏马。” 第6章 项雅静回客栈没多久,余墨殇便一脸惊慌地赶回来。 见她好好的,松了口气后突然生气了。 “你怎么一声不吭的走了,是要把我急死吗?” 他很少发怒,眼中还有似有若无的后怕。 项雅静倒了杯茶给他:“对不起,我不想打扰的你兴致,所以……” 话还没说完,余墨殇便握她的手,声音沉哑:“以后别这样了。” 目光相对,项雅静感受到他握的力度比以往要重。 像安抚,又像挽留。 她没有回应,而是默默抽出手,让人把饭菜端来。 吃饭时,薛博秋突然说起很久以前的事。 “雅静,你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吗?你躲在假山后,边哭边叫着爹娘,那时候我在想,这么爱哭的丫头,肯定很难哄。” “你拿着枣糕可怜巴巴看着我的时候,我就想永远护着你,但我没想到,我们会成为夫妻……” 听到这里,项雅静手一顿。 薛博秋看向她,神情渐深:“这些年你为我做的,我都知道。” “八年前我生了场大病,你在佛前跪了三天三夜为我祈福,最后膝盖受了寒气,落下了病根,一到冬日就疼。” “四年前我在猎场受伤,你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你怕自己睡着,用簪子把手扎的伤痕累累,就连喂药都怕药太烫,总要先替我尝一口。” “甚至为了让我和怡儿在一起,向太后请旨……现在想来,我欠你太多,可我什么都没为你做过。” 项雅静放下筷子,无言以对。 她没想到薛博秋居然记得这些陈年往事。 她还以为他满心都是沈怡儿,没有半点空隙留给她。 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 项雅静深吸口气:“你不必为我做什么,我也不过是求一个无愧于心。” 也无愧于情。 余墨殇脸色微变:“……雅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项雅静怔了瞬,而后笑了笑:“这世上你最懂我,我哪能瞒得住你。” 薛博秋看着她眼底的释怀,心莫名一空。 就在项雅静起身往外走时,他不受控般上前抱住她。 项雅静愕然,感受到身后男人渐乱的呼吸,不由皱起眉:“王爷……” “等开春了,我把更好看的花挪到你院子里,你想种什么树都随你,我给你扎个秋千,就像小时候那样,我推着你……” 薛博秋收紧双臂,沉瓮的声音逐渐沙哑。 项雅静凝望着外头的夜色,没有说话。 他们回不到小时候,就像她从不是他心爱之人一样。 这一夜,薛博秋把项雅静抱的很紧。 直到天边翻起丝鱼肚白,整夜没睡的项雅静才轻轻推开薛博秋的手。 她只有一个小包袱,稍稍收拾好便背在身上。 接着微弱的天光,项雅静细细看着薛博秋的脸庞。 这张脸已经深深刻在了她的心上了,但没关系,她还有几十年的光阴,足够她去忘记。 良久,项雅静准备起身,薛博秋突然抓住了她。 “雅静……” 她一僵,回头见薛博秋依旧还睡着,平复的心划过抹复杂。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听见他在梦里叫自己的名字。 不过,也是最后一次。 项雅静没有犹豫,抽出手转身离开。 她骑上昨晚买的千里马,最后回望了眼薛博秋房间的窗户,而后扬鞭。 “驾!” 向着晨曦,项雅静再没回过头。 第7章 薛博秋是被窗外刺眼的亮光给刺激醒的,他下意识的翻了个身,手却摸了个空。 “雅静?” 感受到手掌下那股凉意,薛博秋彻底清醒了过来,今日雅静为何起的这般早? 他提高了音量,可是屋里无人回应。 薛博秋眼皮直跳,心里冒出一股不好的预感,他动作有些匆忙的打开门:“可有看见王妃!” 随行的女婢侍卫齐齐摇着头。 薛博秋这才发觉不对,回屋时,果真项雅静的包裹早已不见踪影,她将自己的痕迹都消除了。 薛博秋的心口猛然一痛,他猛地捂住了胸口:“不会的,怎么可能呢?” 昨日他们两人还在谈天说地,为何今早项雅静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来人,快去寻王妃!” “是!” 薛博秋有些慌乱的将整个房间都翻了遍,这才确认不是自己的梦境,项雅静,真的离开了。 为何,到底是为何?为何要离开他…… 就在薛博秋茫然的站在房内时,余光瞥见小小的茶几上,压着一封信件。 薛博秋几乎是颤抖着双手打开,里面清秀的字体赫然出现在眼前,里面只有很简单的一些话。 ‘博秋,此去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珍重。不必来寻我,我只是去做自己想做之事去了,茫茫人海,总有一日会再相逢的,不必挂念,愿君余生安康喜乐。’ “怎么,怎么会……” 薛博秋的身形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