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声嘹亮的鸡鸣唤醒了白昼。
六婆的病并没有好转,每日只能在床榻上痛苦地呻吟,动惮不得。 阿清很自责,要是自己不把六婆带到京城来,六婆还能落叶归根在东陵村,自己也能和六婆度过最后一段平静的生活。 而现在,六婆的身体已经经不起任何颠簸,两人被困在京城,寸步难行。 她愧疚极了,低垂着头暗自责怪自己。 六婆强撑着一丝力气,爱抚似得摸了摸她的手,以示安慰。 日后,阿清只能和六婆在京城相依为命,东躲西藏。 而另外一边的陆兆衡不愿意放弃任何一丝希望。 他一个人来到裴书兰的坟墓。 坟墓的四周已然长满杂草,开着稀疏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陆兆衡挥刀摆动,顷刻间杂草在刀光剑影之下簌簌落下。 晨光熹微,投射在裴书兰的石碑上。 他走近裴书兰的坟墓,指尖轻轻抚过墓碑上裴书兰的名字。 陆兆衡转身回眸的瞬间,却猛然定住了! 只见几步外,光在尘间缎带般绵延,丝丝缕缕投下一片柔和美好。 裴书兰孤身正立在晨光中,周遭像是褪去了颜色,她的轮廓却镀金般发着光,竟比光还耀眼夺目! 陆兆衡忍不住伸出手去触摸她。 他再一晃眼,那位置却是空空荡荡。 他黯然失落。 陆兆衡不死心地将裴书兰的棺木一人刨挖出来。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会不会冲撞到死去的裴书兰了,只固执地希望她还活着。 陆兆衡颤颤巍巍地打开棺木,里面应该长眠在此的裴书兰却不翼而飞。 他大喜过望,左右环顾。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的。” “槿夏,等我,等我来找你。” 陆兆衡欣喜地自言自语道。 陆兆衡回到侯府,心想:既然那日裴书兰躲着他,想必是不想暴露于人前。 他便暗中派遣手下在京城去寻找裴书兰。 阿清知道自己早晚会暴露,却不能离开京城。 眼下六婆重病在床,自己必须要照顾她。 她就在这躲躲藏藏,心惊胆颤的日子中一日一日煎熬着。 这日,阿清睡醒起来。 她便看见六婆坐在床边慈祥地望着她。 精神头极好的样子,六婆亲切道:“阿清,快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阿清心里隐约察觉到什么,却默不作声。 她乖巧地靠在六婆怀里,眼眶通红。 “我的好姑娘,你以后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 “阿婆不能再陪你了……” 六婆的声音越来越小,很快便无力地瘫倒在床榻边。 刚才那幅温情的画面仿佛昙花一现,一下子便消逝没了。 阿清连忙把她抱到床榻上,那副年迈的身体已经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 阿清哀戚地轻声唤她:“阿婆,阿婆。” “阿婆别走,别丢下阿清!” 可是六婆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回应她了。 “阿婆……”阿清绝望的悲号在空中回荡,再也没有一双慈爱的眼睛望着她了,再也没有一双粗粝的双手拥抱她了…… 这来之不易的温暖和关爱永远地离她而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