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来临的时候,谁会不怕…… 裴书兰也是凡人,她忍不住喃喃道:“好疼!我好疼!谁来救救我……” 丸子像是感应到主人的不适,在一旁不停呜咽。 它安慰似得舔舐裴书兰的手。 “不管怎么样都好,让我好受些吧,不要再痛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说的话,她好像是有了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 回光返照可能就是如此,她的身体再尽最后的生机,想要寻求一条活路。 裴书兰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出相府,想去医馆,买一点止痛丸。 却没想到,她刚出相府后门,就撞上了过来的陆兆衡。 陆兆衡看着她灰败惨白的脸,不觉诧异。 “你怎么了?” 裴书兰额间渗出密汗,死命捏紧指尖,没有回答。 她想走,陆兆衡却又开口:“明日我和洛荷就要成亲了,往后你好自为之。” 好自为之…… 裴书兰忍着疼痛,说着喜庆的话。 “侯爷和姐姐喜结连理,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陆兆衡听着她不起波澜的话语,也不知道怎的,忽然问。 “你不是心仪本侯吗?” 裴书兰一哽,再次看向陆兆衡的眼中都是空洞。 “从前都是奴婢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 陆兆衡气极反笑:“好一个一时糊涂!” 他不知道想到什么,故意问她。 “若是本侯让你跟着你姐姐嫁入侯府,你觉得如何?” 裴书兰死寂的眼中划过一抹异样,很快消失不见。 可陆兆衡却察觉到了。 他冷笑:“你果然是口不应心,虚伪至极。” 裴书兰喉咙涌出一股腥甜。 这一刻,她终于忍不住质问出声。 “侯爷,在你看来我是不是很好欺负?” 陆兆衡一愣。 就听裴书兰一字一句道:“你知不知道,我很快就要死了!” 第10章 陆兆衡听到此话,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 他的神情骤然冷了下来。 “你以为编出这些谎话,本侯就会信你?” 他微微蹙眉:“看来萧将军还是没有教会你如何做人!” 听到萧将军三个字,裴书兰本能的颤栗。 陆兆衡看着她越发惨白的脸,又道:“本侯和你的姐姐,还有相爷夫人都希望你能变好,可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他说完,转身离开。 可裴书兰则是呆滞在原地,说不出一句话。 她不懂,她不就是私下爱慕陆兆衡,怎么就是十恶不赦了? 裴书兰去往医馆,拿了一些止痛的药丸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她大口喘着粗气,颤颤巍巍地打开药包,合着一腔血水尽数将止痛的药丸硬生生吞下肚。 这药是曼陀罗制成,虽然能止痛,其实也是有毒的。 夜风萧瑟,月光被云翳遮掩。 裴书兰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她默默擦拭着,可是血怎么也止不住。 猩红的血不止是染红了她的衣裳,还染红了她的床榻,小小厢房,和简陋的院子,连同她一生不值钱不被人怜惜的命运…… 裴书兰瘫在床榻上,对着丸子喃喃道。 “我好累,丸子。” “我是不是快死了?” “那你怎么办呢?” 说着又呕出一大滩鲜血。 她第一次发现,原来死亡都是那么的漫长…… 世界慢慢变得朦胧,她彻底闭上双眼的那一刻,眼前好像浮现相父贺崇言对她慈爱地笑,和母亲李沐烟将她关怀地拥在怀里。3 而陆兆衡像小时候一样喊她“小槿夏”,给她吃甜甜的丸子…… 好像每个人都在爱她。 裴书兰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笑。 终于她的手无力地垂落在丸子身上。 丸子好像知道主人的生命已逝,静静地卧在她怀里。 睡着一般,也跟着去了。 翌日清晨。 众人都在忙着给贺洛荷准备婚事,没有人管独在西苑的裴书兰。 李嬷嬷忍不住提醒主母李沐烟。 “夫人,三小姐毕竟是您亲生,从她回来后,您都没有私下见过她。今晚她就要被送入皇宫了,您要不要去见见?” 李沐烟给贺洛荷查点嫁妆的手一顿,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她一回来,洛荷就寻死觅活,等洛荷嫁到了侯府。我再去见她吧,以后见她的时间多的是。” “再说了,她在院子里,有仆人照顾,又不会受苦。” “洛荷嫁入侯府以后没人帮衬,我和她见一面少一面。” “槿夏去到皇宫,再怎么不好,也有长姐照料……” 李嬷嬷听罢,不再劝说:“是。” 黄昏时分。 整个京城。 十里红妆,满城似锦繁花失了颜色。 鸣乐喧嚣,百姓夹道欢呼。 整个候府铺满了胭脂红的帷幔绸缎,大喜灯笼高悬,满城皆庆。 陆兆衡一袭红袍喜服,出尘俊逸。骑着高头大马和迎亲队伍来到相府接亲。 可相府内。 李沐烟却面色不虞:“裴书兰怎得还不来?” 站在她身边的贺洛荷今日凤冠霞帔,娇艳魅色。 她故作踌躇:“槿夏妹妹莫不是对侯爷还存有心意?今日我和侯爷成亲,妹妹都不来参加……” “真是不知礼数!”李沐烟不悦地蹙眉。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女儿。 陆兆衡这时也下了马,他没有看到裴书兰不觉奇怪。 想起昨日见到裴书兰她满脸苍白的样子,心里莫名发闷。 周围传来小声议论之声。 “自己姐姐出嫁,妹妹都不来参加,也太过分了。” 主母李沐烟听到这些话,对身边的李嬷嬷道。 “把三小姐带过来。” 李嬷嬷闻言,立刻风风火火地跑去裴书兰的院子。 可不到一炷香,她又慌慌张张地回来了。 她的眼中都是惊恐:“血!好多血……” 李沐烟心底不由一慌,不由问。 “什么血?你在说什么?三小姐呢?” 李嬷嬷言无伦次:“三,三小姐死了!她的身子都僵直了!” 第11章 众人闻言都震惊不已,不敢相信地跑到裴书兰的院中。 还未走进房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让众人不忍蹙眉掩鼻。 打开房门。 眼前的一幕,血腥不已,触目惊心。 裴书兰倾倒在床榻上,双眼紧闭,脸色灰败,身体冰冷僵硬。 怀中卧着一只死猫。 血污和发丝胡乱地粘连在她脸颊上,因极度的痛苦脸上的神情有些扭曲,却诡异地嘴角上扬浮现一抹微笑,汩汩的血液浸染着她整个身体。 身下的血红宛若妖冶的彼岸花,一簇簇绽放在她一身乳白长裙之上。 夫人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无力瘫坐在地上。 “裴书兰!这丫头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会,怎么会……” 她呢喃着伸出手去触摸裴书兰的尸身,触摸到一片冰冷。夫人像是被烫着似的,倏忽收回手。眼眶通红。 丞相贺崇言紧绷着下颌,眼神也有些湿意。 贺洛荷却在人群之后,狰狞冷笑着。 看着眼前的一片猩红,陆兆衡瞳孔猛地一缩,心中震痛。 犹如被生生剜心几刀,感到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 他诧异悱恻:她怎么会死呢,为什么会流这么多的血,到底发生了什么?0 “来人,给我去调查裴书兰的死因!”陆兆衡沉声道。 说着几名侍卫立即出动。 裴书兰已死,相府上下慌乱。众人皆无心继续婚礼,贺洛荷只匆匆送到侯府。 回到侯府。 陆兆衡惶惶失神,仿佛心脏被剜去般空虚又苦涩。 他颓然地坐在桌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