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令妤身子一紧,随后莫大的畏惧从心中升起,逐渐将她吞没。
她的沉默似乎是惹怒了皇帝,只听他声音之中隐隐透着不耐:“妤娘,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杨令妤彻底慌了,她觉得此刻她应该逃出去,但她却怕惹怒帝王,连挣扎的权利都没有,直接死在这里。 但彼时她脑中多出来了一个想法,既已经到了这步,横竖都是死,她不如再赌一把。 帝王的耐心似乎被耗尽,听着他脚步声加快,猛地掀起床幔,紧接着便是杨令妤一张惨白的脸漏了出来,她双眸紧阖,侧脸是一张明显的巴掌印。 帝王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装?” 杨令妤听到了,但没说话。 下一瞬,人中传来疼痛,杨令妤顺势皱了皱眉,而后似刚刚恢复意识一般,睁开双眸。 大抵是方才情绪太过激动,她眼里还残存泪花,睁眼之时还有几分挡住了视线,她故意害怕向后躲一下,而后又装作一派又惊又喜的模样:“陛下,是您?” 她看到帝王翘起来的唇角,不知是嘲讽还是看戏,但她已经管不了那般多,直接扑进他的怀中。 她抽噎两声,方才的紧张与害怕彼时全部发泄了出来:“您可算是来了,妾还以为,就要命丧于此了!” 萧紊川倒是没有推开她,只不过一只手绕过她的身侧抚上她的背,轻轻磨搓。 这细小的动作叫杨令妤后脊汗毛竖起,她声音都带着几分发颤:“妾也不知是怎得了,不过喝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头脑昏沉,接着何大人便进了来,要对妾行不轨之事。” 她从帝王的怀中起来,用自己一双水灵灵的眸子抬头望他。 还算是幸运,她只从他的眸中看出来了审视与怀疑,但却没瞧出来又半分杀意。 但她这口气还不敢放松下来,故意伸出自己受了伤的手,擦了一把眼泪。 眼瞧着帝王的目光落到了她的手上,她只当没看见,紧接着自己的手便被他钳制住,她下意识倒吸一口凉气,帝王缓缓开口:“怎么弄伤的?” 杨令妤吸了吸鼻子:“是瓷片,妾怕当真失去了意识,便想着手上疼些,头脑也可清醒些。” 她半是解释半是撒娇:“若非妾跑的快,趁着最后点力气耗尽钻到这床下来,哪里能跑的掉?虽说被那恶人用椅子砸了一下,但他肚大气短,没妾跑的快。” 她又将头埋在了帝王的怀中,伸出手来环上他的腰:“妾记得失去意识前听到您的声音了,幸亏您来的及时,妾这条命都是您捡回来的。” 话说完,杨令妤还在他怀中肩膀处稍稍蹭了蹭,尽情展露自己的柔弱与无助。 可即便如此,她身子还是紧绷着的,生怕下一瞬便会被帝王扔下。 萧紊川沉默一瞬,随后将她打横抱起放在床榻上坐下,他眸光幽深,在房间之中看了一圈,随后又将视线落在杨令妤身上:“听起来,你倒是受了不少委屈。” 他声音虽不算冷,但语气之中却带着质疑的意味。 杨令妤突然想到刚才同帝王说话的那个人,还在辱没她的清白。 故而,她吸了吸鼻子,赶忙扯出一个笑来:“妾能捡回来一条命,也没叫恶人得到半点好处,便不算委屈。” 她话里暗示着,她并没有被何大人占去身子。 帝王瞧着她,旋即轻笑了出声,非但没杀她,反而将她打横抱起:“你倒是看得开。” 杨令妤听他的语气,好似午夜梦回间同她调笑之时般,心下稍安。 但随机,便瞧见帝王的眸子落在了窗子上。 初时杨令妤还没反应过来,但当她视线也转过去之时,赫然瞧见窗子的右下角,有个小小的窟窿,分明是她方才向外看之时戳出来的那个! 杨令妤心上一凛,脑中来不及思考,当即伸手还抱上他的脖颈,飞快在他唇角落上一吻,吸引了他的目光,紧接着含娇带怯道:“您又救了妾一命,妾若是不以身相许,如何能说得过去。” 她这话倒是很成功将萧紊川的目光又吸引到了她身上,萧紊川唇角微微勾起:“是吗?上一次是何时?” “自然是来洛阳那一夜,您从宁家将妾带出来之时。” 杨令妤说这话之前,原本只是打算同他说些讨好的话罢了,但话一出口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从他带自己出宁府那一刻起来,他便已经开始算计她的命。 她彼时更猜不透他的心思,还这般亲昵地抱着她,究竟是想让她活,还是想让她死? 帝心难测,但她却被稳稳抱起出了屋子,她手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将头埋在他肩颈,但她依旧能感受到官兵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就这般被直接抱着到了府外门口的马车上,萧紊川伸手摸了摸她被何大人打的红肿的脸,意味深长道:“妤娘,在这等我回来。” 杨令妤对着他点头,随后车帘被放下,但她却听到外面传来声音,听着似乎是来自方才羞辱她的那人。 这人倒是胆子大的很,居然用着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对着帝王道:“您怎得又把她带回来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杨令妤耳力好,倒是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实在搞不懂她何至于祸水到这种地步,竟要叫这人追着撵着要至她于死地。 帝王似乎也因为他这话有几分不悦:“景凛,你愈发没了分寸。” 这个叫景凛的似乎还不服气,压着声音道:“您打算如何处置?她若不死,如何能将宁丞序圈进来?” 萧紊川沉吟一瞬,旋即轻笑一声:“她既有本事逃一命,留着便留着了,至于宁丞序——” 他微微一顿,便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杨令妤听不清晰,便壮着胆子将车幔瞧瞧掀开一角,带着之前往外瞧被帝王发现的前车之鉴,这回她更小心隐秘起来。 可当她的视线望出去,落在景凛身上,竟然叫她当即后背寒凉,手心生汗。 这人,不就是当初在雨夜送了她一程的那个小郎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