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棠神色恍然捧着药膏离开。
跟叶清绾行礼错身而过之际,叶清绾眉头微蹙,似乎察觉到什么,往楚棠离开方向回头看了一眼,突然开口叫住了她。 “站住。” 楚棠脚步顿住,“叶小姐有何吩咐?” 叶清绾狐疑盯着看楚棠,想说什么。 谢瑾怀的身影已经走了过来:“清绾,怎么了?” 听见谢瑾怀声音。 叶清绾神色缓和,摇头:“只是觉得这婢女眼熟,下去吧。” “是。” 楚棠攥紧了怀里的药瓶,离开。 隐约还能听见身后传来叶清绾同谢瑾怀的撒娇声:“瑾怀,我那日同十王爷只是聊了几句寻常话,你别再同我置气了。” 谢瑾怀如何回应的,楚棠没再多听。 想也知道定是同叶清绾说笑了。 那是自己永远无法见到的柔情。 楚棠低头握着手里的药瓶,仿佛还能感受到谢瑾怀刚刚替她擦药时的温度。 心底酸涩带甜。 不敢奢望,却总是会为他不经意的举动沦陷。 她一介奴仆,却偷偷喜欢着遥不可攀的主子,实在是卑劣。 …… 谢瑾怀和叶清绾的婚事也提上了日程。 王府内开始忙活置办纳吉礼,聘礼,大婚所需。 直到这日,谢瑾怀在陪叶清绾游玩回来却大病了一场。 楚棠听说是两人都淋了雨,回来后叶小姐当晚就病了。 谢瑾怀守了她一夜,等她痊愈后才回府,可这就导致向来体格极佳的谢瑾怀这次也感染了风寒。 请了太医来看过,也开了药。 然而一连几日,谢瑾怀也没好。 傍晚,夜色正浓。 楚棠端着新煎好的药走过来,只见谢瑾怀躺在病榻上,床头那碗药放凉了也没喝。 “主子,奴婢来送新煎的药。” 谢瑾怀不耐地蹙眉:“放着吧。” 俨然没有要喝的意思。 楚棠知道,谢瑾怀不爱吃苦药,若是这么放着,只怕很快,这碗冒着热气的药,就会沦落成旁边凉透了的药一个模样。 一个恍惚间,便听谢瑾怀又咳嗽起来。 楚棠心揪起,迟疑片刻,大着胆子从怀里掏出松子糖递过去。 “主子,试试这个就不苦了。” 谢瑾怀看了一眼,接过糖。 楚棠欢喜端药,却被谢瑾怀偏头躲过:“先放着。” 他吃了她的松子糖,却没有打算喝药。 神色间带了几分恶劣的得意。 分明是故意戏耍她,楚棠无可奈何。 她守在旁边,没多时,谢瑾怀睡过去了,药也放凉了。 屋子里没有别人。 楚棠趴在床沿,静静看着谢瑾怀那张熟睡的俊美脸庞。 心底滋生出汹涌妄想。 目光一寸寸从他眉眼掠过,停在那张薄唇上。 许久,许久。 仿若本能驱使,她弯腰俯身,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下。 又在一瞬猛地清醒,倏地撤离。 心如擂鼓,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所幸,谢瑾怀依旧熟睡,并未有所察觉。 做了亏心事一般,楚棠再不敢多留,忙起身离开。 谢瑾怀的病拖了两三日好了。 楚棠这些时日伺候他时小心谨慎,见谢瑾怀一如既往,她羞愧,却也终于落下心来。 那夜的逾越只她一人知晓。 就让它永远只封存在她一个人的脑海里,便足够了。 就这么过了大半月。 这天晚上,楚棠正要关上门窗休息时。 突然听到外面响起尖锐的哨声,那是暗卫的紧急召集令! 这种哨声只响过两次。 一次是五年前,暗卫营出现了内贼。 再便是这次。 楚棠心神一绷,匆匆赶去了暗卫营。 营内鸦雀无声,满是肃杀气氛。 楚棠在最末端同所有人齐齐跪下,一身玄色衣袍的谢瑾怀就坐在最高处,睥睨下方。 就在这时。 一个一身黑衣,带着獠牙面具的男人从外缓缓走近,他手里提着一个人头,人头甚至还在往下滴着血! 可楚棠却认出来,那是青松。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青松! 他浑身散发着森森寒气,跟在她面前的温良和煦完全不同! 楚棠的心陡然收紧,就这么呆呆看着青松走到谢瑾怀面前,将人头呈上。 “这是属下完成的九十九道肃杀令,请主子赐第一百道。” 周遭气氛瞬时紧绷。 在暗卫营里,曾立着道久远的规矩:完成百条肃杀令,即可赐自由身。 这条规矩自立下起,无人能做到,于是便早被人当成传说遗忘。 可如今,却有人真的做到了! 在场所有的暗卫面上不敢多发一言,气氛却透出种被压抑的、古怪的撼动! 楚棠骇然过后却是害怕! 营内第一人,听起来是青松厉害,可一名追寻自由的暗卫,对谢瑾怀而言,却是叛离! 她不禁凝神抬眼往高位看去。 谢瑾怀此刻神色冷凝,眸色阴沉审视着跪在地上的青松。 片刻后,才听谢瑾怀漫不经心开口:“完成最后一道,你要什么?” 青松跪地叩首,道:“主子,属下斗胆想将替他人求这份自由!” 气氛好似一瞬冻结。 谢瑾怀毫无温度的嗓音传来,他问:“替谁?” 楚棠心猛地提起,她能听出谢瑾怀语气中透着极其不悦。 可抬眼却对上了青松看过来的温柔目光。 旋即,她听见青松缓缓启唇,说出了她的名字—— “楚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