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时是怎么说的来着? 想起来了,我那时气得满眼都是眼泪,嘴里塞满了东西说不出来话。 我就抄起他递过来的水囊往外砸。 水囊中装的是热水,被我扔开,滚烫的热水四溅,水囊却还在我手中。 顾宴礼躲闪不急,被烫到了手背,一片通红。 沈怀安和沈怀南闻声也匆匆赶了进来,下意识尖叫: “沈怀柔,你疯了不成,竟然敢对殿下动手?” 尖叫声吸引了看守祠堂的下人,也引来了父亲和母亲。 8 宋渺渺心疼地为顾宴礼上药,吹着烧伤的手背: “太子哥哥你怎么样了?还疼吗?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该提醒你的,二姐姐生气的时候会打人。” “要是我事先提醒了你就好了,你也就不会受伤了。” 我则被按着手脚跪在地上。 那是父亲第一次对我动怒,他气得一掌拍在桌子上,震飞了桌上的茶杯: “沈怀柔,我平时就是这样教你的?屡教不改,乖张跋扈,平日在家里胡作非为也就算了,这次竟然敢对太子殿下动手?” 八十大棍毫不留情地落在我身上,父亲怒目瞪着我,问我认不认错。 现在想想,我那时候也是真的撅。 一直到最后脊背和屁股被打得皮开肉绽下不来床,也咬死没有吐出来一句“我知道错了”。 大概也是在那时候,宋渺渺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温柔体贴,乖巧可人,衬得我满脸煞气,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母亲总恨铁不成钢地揪着我的耳朵骂: “你就不能和人家渺渺学学?脾气收敛一点儿,安分守己一点儿,别总和渺渺过不去,能怎么样?” 可是,真的是我故意和宋渺渺过不去吗? 半睡半醒间,我好像听到床边传来低低的抽噎声。 睁开眼,是母亲年迈疲惫的脸。 一见我醒来,她抹了抹眼泪,忙让人送过来碗莲花羹: “怀柔,你醒了?娘亲做了你最爱的莲花羹,你来尝尝。” 我双目无神盯着她。 她脸上满是心疼,好像先前因为我被人夺了清白而当众追着我打骂的人不是她一样。 可她好像忘了,爱喝莲花羹的是宋渺渺,不是我。 我最讨厌喝莲花羹了,以前每次喝,都会吐得昏天黑地。 母亲却始终觉得我是矫情: “怎么渺渺能喝,你就不能喝了?还说什么会喝吐,嘴里没一句真话,就算真的会喝吐又怎么样?多喝几次习惯了不就好了?” 眼下她的汤匙送过来,我便机械麻木地张口喝。 哪怕滚烫的莲花羹灼得我从唇腔到咽喉都是火辣辣的一片疼。 最后一碗莲花羹喝完,母亲缓和了神情,开口劝道: “怀柔,你就听娘亲的,以后安分点儿,别总和渺渺过不去。再过些时候,把身子养起来了,孩子就给打了......” “呕......” 她话没说完,我胃里一阵翻滚。 整个人向前倾,吐出来一片药液。 最后还是郎中过来,给我开了药,才让我止住吐。 可我一整天没怎么吃东西,刚才又大吐特吐,眼下整个人都很虚弱。 只能无力地靠坐在床头。 母亲责备地看着我:“你这孩子,不能喝莲花羹怎么不说?” 我扯了扯唇角:“多喝几次,习惯了就好了。” 母亲哽住,似乎是还想再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只是悄悄红了眼眶。 沈怀安和沈怀南都在一旁守着我,两人脸上的表情各异,却都隐隐藏着担忧。 母亲又问我想吃些什么,她让下人去做。 我掀了掀眼皮子,说都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