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识身体僵住了。

他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医生，反复确认道：“你确定她得了PDST？”

见医生皱眉，他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怀疑你的医术，实在是她的经历虽说有些坎坷，可我认识的她非常坚强，非常向上，根本不像是有这种创伤的人。”

医生叹了口气，也没在意他的得罪，只是淡淡说：“越是坚强的人，心里积攒的东西就越多，等到彻底爆发的那天，也就越难挽回。”

他不宜多说，只是离开前拍了拍程识的肩膀。

“这是一个长久战，你得多辛苦点了。”

程识沉默地望向病房里安静沉睡的女人。

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平静。

记忆里也总是笑得一脸灿烂。

这样的人，心里到底有什么样的伤害？

程识下意识拿出电话，给助理拨去。

可接通的那瞬，他忽地想起季倾夏在听见他调查她时候的眼神。

是那样的孤独又悲伤。

“小程总？”

助理在那头呼唤了几声，才将出神的程识唤了回来。

原本想要说出口的话，全部被他咽了回去。

程识缓了缓，只说了句：“带点病人能吃的东西来市医院。”

挂了电话后，他再度看向一无所知的季倾夏。

他微红了双眼，默默念道：“你不喜欢的，我都会改，那也请你快点好起来，好不好？”

第34章

等到镇定剂的作用过去后，季倾夏很快醒了过来。

刚从情绪里缓过来的她，面色惨白，一句话都不想说。

但好在见人时，还有些反应。

也不算太严重。

程识拿着吃的进了病房，将动作放得轻轻的，生怕她看见自己，记起他做的荒谬事。

可当他一靠近，季倾夏的眼睛便定在他身上，没移过半分。

程识提着一口气，心里忐忑不安。

老老实实坐在病房边的凳子上，就开始主动道歉。

“对不起，没经过你的允许，就私自调查你。虽然我只是想知道有关你的事情，但是这种行为非常不可取。”

季倾夏眼神没怎么变化，只是忽地问了个问题：“知道我的家庭之后，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程识一愣，丝毫没有犹豫地说：“惊讶于你居然能健健康康地长成一个这么优秀的人。”

此话一出，季倾夏瞬间愣在了原地。

她不可思议地呆滞地看着他，似乎在分辨着他有没有说谎。

可程识说得起劲，有些话不过脑子，就说出口，真诚得不行。

“难道不是吗？你母亲忽视你，却更在乎二婚的女儿。”

“你十六岁就自己出来了，没再受温家一分优待。”

季倾夏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她的口吻忽地变得自嘲：“我是没找温家要过一分钱，因为我换了个人要，也就是你前几次见到的那个男人，柯衡。”

她假装没有看见程识的欲言又止，自顾自地说着：“我赖着他，花着他的钱，住着他的房子，甚至还找他要感情。”

“这样的我，你确定是你所喜欢的那个人吗？”

与一般的人不一样，她谈起自己，更多是对自我的否定。

就好像在她眼里，自己一文不值。

程识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心里泛着酸涩。

这种感情很奇妙，酸酸的，让人忍不住就想要一个拥抱。

他也这么做了。

程识轻轻地将季倾夏拥入怀中，他的语气温和又坚定。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我们的小倾夏辛苦了，熬过那么苦难的日子。”

“你还了钱，就已经什么都不欠他的了。喜欢一个人没有错，他不在意你的好，才是他最大的遗憾。”

“只是我希望，接下来的日子，你可以全心全意只为自己活一次。”

季倾夏眷恋着他怀里的温度，手掌轻轻攀上他的背脊。

掌下是他有力的肌肉，独属于他的温柔，正在逐步地瓦解着她尘封已久的内心。

可程识忽地又结束了这个拥抱。

季倾夏情不自禁动了动手指，万分克制地忍住了想要重新扑进去的欲望。

她不知她现在的表情有多委屈。

程识忍了又忍，才止住想重新抱住的欲望。

“医生说你醒来之后，就没什么大事了。我也不问你发病的原因是什么，但你答应我，待会要跟我去见一次医生。”

季倾夏这才想起自己莫名晕倒的事情。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预料，但在医生嘴里听见自己真的生病了之后，她还是忍不住有些绝望。

出了诊疗室，她心中空空荡荡的。

可看见程识一脸困倦地坐在走廊，她忽地心中一暖，生出了点勇气来。

医生的话，似乎还回荡在她耳边。

“这病，说难治也难治，说简单也简单。”

“只要你找到克服恐惧的方式，一切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对于一个遭受过人肉搜索和网络暴力的人来说。

到底需要怎么做，才是能够克服恐惧的方式？

此刻，季倾夏看着在外面等了一小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的程识。

忽地有了答案。

那个方式，大抵就是爱。

第35章

季倾夏大抵是有点恋爱脑的。

她在爱着柯衡的时候，为了他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全部。

她就像是一颗灿烂的流星，哪怕只能在他的世界里留下短暂的一瞬，也心甘情愿。

但是燃尽自己，实在是太痛了。

所以，放手是她能选择的唯一结局。

坠入过黑暗之后，还能不能重新爬起来？

她可以吗？

季倾夏愣愣地看着程识，忽地扬起了一个笑容。

没问题，她可以的！

那些妄图折辱她的人，才该是要遭受惩罚的人。

程识的脑袋猛地向下跌去。

季倾夏还来不及提醒，他已经被自己吓醒了。

见状，她忍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程识急忙从凳子上站起，快速走到她面前，问道：“医生怎么说？”

季倾夏坦诚地回答：“医生说，让我好好休息，看开点，就没事了。”

听见这话，程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又试探地问着：“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季倾夏故作叹息道：“你真的知道错了吗？我可是很难过你这么做的。”

程识双眼一瞪，连忙发起誓来：“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季倾夏这才满意地松了口：“好吧，这次先原谅你，你有什么好奇我的地方，直接问我就好，没必要背地里偷偷调查我，知道吗？”

程识乖巧地点头。

“走吧，我们去拿药。”

两人在医院拿了药，便回了家。

季倾夏将医院开的镇定剂随意丢在沙发上，找了件睡衣，便进了浴室。

而就在此时，她一同被放在餐桌上的手机，猛地响了起来。

柯衡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可惜此时浴室间潺潺的水声，将铃声遮盖的干干净净。

无人接听后，这通电话就这么自动挂掉了。

再也没人拨打了。

季倾夏草草擦干自己的头发，穿好睡衣出了浴室。

她疑惑地看向门口。

有人不断地敲着她的门，似是这门什么时候开，他就什么时候停一般。

季倾夏心中疑惑更深了。

她拿起外套，虚虚地盖在身上，透过门口的猫眼，看见了熟悉的面孔。

程识头发微湿，似乎也刚刚洗完澡。

可他神态不安，明显有事发生。

季倾夏皱着眉，给他开了门。

程识进来的第一刻，就是围着她转了一圈。

“你没事吧？”

季倾夏百思不得其解，却也老实回答道：“没事啊。”

“那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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