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目看着一旁将军府门上的匾额,看着呆愣站在门口的兄长,强压下心里的悲痛上前。 纸钱漫天,白皤随风而舞。 明明是晴朗和煦的天气,却带着几分要下大雨的闷,让人喘不过气。 苏鸾目光扫过在场满脸悲痛的将士们,目光定在他们身后的黑棺上,心沉入谷底。 黑云压城,风声肃杀。 她看着那抹黑,心头也像压着一层层的乌云,不见天日。 “我爹……”她声音微哑,只出了这两个音就再说不出话。 打头的将军瞧见苏鸾抱拳:“小将军,苏老将军他……战死!” “轰!” 一声雷鸣自天际乍响,似是要将那天劈开一道裂缝。 苏鸾浑身一抖,她看了眼说话之人,缓缓走上前。 她手抚着那黑棺,微微发颤,眼眶一阵阵发酸。 而后闭上眼深吸了口气,推开了棺盖—— 可棺内,却不见她父,只有一套染血的甲衣和一柄断剑。 苏鸾一眼就认出,那是父亲出征时,她亲手为他系好的战甲。 而那剑亦是他最爱的佩剑。 跟过来的江锦遇看到这一幕,沉默走上前。 苏鸾听到脚步声,抬头看见他,哑声问:“我爹……人呢?” 她心里早有答案,却不愿相信。 江锦遇见她这般,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难受,但很快便被压下。 “苏将军尸身被敌军带走,未能抢回来。” 江锦遇的声音和心里的答案重合,那一刻,苏鸾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脚下一个不稳,跪倒在棺木旁。 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袭来,却让她清醒了不少。 苏鸾将视线从江锦遇的身上移回棺椁内。 她看着那满是剑痕的盔甲,发颤的手将其捧起,紧捂在心口。 甲衣上的血染红了她身上的白衣,一片一片,亦如刀穿透了心。 苏父为国征战沙场几十年,最后归宿也不过黄土一抔。 坟前。 苏鸾跪在地上,看着同母亲坟并立的新坟,眼眶通红。 苏淮安跪在她身边,不发一言,只是呆呆地看着。 江锦遇站在他们身后,也没有开口。 火燃尽了纸钱,飞灰随着风四散。 良久,苏鸾才开口:“爹,您放心,女儿会请旨出征,代您打赢这一仗!” 为我朝安宁,为将军府,也为将您带回来! 江锦遇闻言眉心一皱:“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闻声,苏鸾回头看向他,语气坚定:“我知道。” 可江锦遇却冷峭开口:“苏鸾,将士性命不是任你逞勇斗狠,用来儿戏的!” 第七章 合适人选 加入书架 A- A+ 风卷着淅沥的雨浇在地面上。 苏鸾看着扔下这句话转身就走的江锦遇,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 她没想过他会不同意,她以为他即使不喜欢自己,也会懂。 苏鸾不否认她想为父报仇,但她更想的是延续将军府历代沿袭下来的信仰,守护朝廷安宁。 而今朝内并无能大将,否则也不至于让年迈的父亲披甲上阵。 想到这儿,苏鸾看向一旁跪着的苏淮安,眼中有什么闪过,最终只是归于平静。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 苏鸾将苏淮安送回将军府,交代下人好生照料后便回了王府。 正要迈进院门的那一刻,她想起今日坟前和江锦遇的对话,脚步一顿,后还是决定去找他。 她想出征的事还是要和他再说一说。 书房。 苏鸾看着正在看书的江锦遇:“请旨出征的事我想和你聊一聊。” 江锦遇翻书的手一停,头也没抬直接说:“本王不准。” 苏鸾没想到他如此坚决,但还是解释:“我不是在逞勇斗狠,你应知道朝中并无大将,现在也无人能挡敌国马蹄,而我随父征战沙场四年,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的话,句句肺腑。 可江锦遇却还是不同意。 苏鸾不解:“你为何不准?” 江锦遇将手中书合起放在桌案上,抬头看向她:“本王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将军府也好,你自己小将军的名声也好,本王只知此战不能再输,断不能任你胡闹。” 胡闹?! 这两个字浇灭了苏鸾心底最后的希冀。 她还曾妄想江锦遇许是担忧自己,却不想原来在他心里,自己做出的一切选择在他看来皆是胡闹! 这一刻,苏鸾心凉无比。 借着烛光,她看着江锦遇,哑声问:“是不是在你心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胡闹?” 四年间随父出征是,嫁给他是,如今想要出征也依然是! 而江锦遇只是沉默地看着她,只字不语。 看着这样的他,苏鸾仿佛知道了答案,她再也无话可问,无话可说,转身离去。 江锦遇看着她背影,眉心紧皱,心里说不出的烦。 这一夜。 苏鸾坐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与天上被苏云掩盖的弯月,脑海中满是江锦遇的话。 心里一阵阵酸楚与苦痛,像是被人用针戳着,点点冒着血。 风吹过,带走苏云,露出月。 苏鸾看着,好像看明白了些什么。 人生哪得多如意,万事只求半称心。 宁愿深爱无归路,不愿浅喜变浅苏。 她与江锦遇这一辈子,原本就是自己勾画的一场梦,如今也该梦醒了。 翌日,苏鸾进宫觐见。 大殿上,她看着坐在皇位上的皇上,双膝跪地:“臣女苏鸾参见皇上。” “平身。” 苏鸾却没动,反而再度开口:“臣女请命出征,夺回平远城,护我朝安宁。” 殿内一度寂静。 皇上看着叩首在地的人,沉默了会儿开口:“朕知晓你的才能,可将军府仅剩你兄长与你两条血脉,你如今又身为渊政王妃,这……” 苏鸾听言,直起身子直视着他:“所以臣女还有一事请皇上奏准。” 皇上诧异:“何事?” “请皇上准许我与渊政王和离。” 第八章 小惩大诫 加入书架 A- A+ 皇上听后,不禁哑然,许久才问:“何时要?” “若我能活着回来,我便亲自来找陛下取。若我尸身回来……”说到这儿,苏鸾默了瞬,才接着说:“就烦请皇上下一道和离圣旨送往渊政王府。” 殿内的沉默似乎将时间拉长。 良久,苏鸾才从中走出。 她站在殿门口,仰头看着天上的烈日,握着出征圣旨的手紧了紧。 苏鸾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离皇城几里外的明安寺。 这是她这四年间养成的习惯,每每出征前都要来这儿走一走。 寺塔上钟声长鸣。 四周万籁俱寂,但余钟磬音。 苏鸾跪在蒲垫上听着,心也慢慢静了下来。 “佛祖在上,信女此去未见归期,一愿我朝长安万里,不见峥嵘,二愿我兄长平安长乐,岁岁无忧,三愿……” 想到之前和江锦遇的不欢而散,再想起今日去求的那道圣旨,她心里微微涩苦。 最后也只化作了无声的长叹。 “三愿江锦遇长命百岁,无灾无祸。” 苏鸾低声喏着,缓缓起身将手中香烛插入香灰鼎中。 离开佛殿前的那一刻。 苏鸾回头看着那三支慢慢燃着的香烛,香烟袅袅,丝缕不绝…… 离开明安寺后,她准备回将军府将苏淮安以后的事安排好,将他托付给值得信任之人。 可将军府内却是一片死寂,兄长也不在。 苏鸾眉心紧皱,唤来伺候苏淮安的小厮问:“我兄长呢?” 小厮砰地跪在地上:“少爷冲撞了赫国公府,被赫国公府的人带走了!” 闻言,苏鸾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直接出门往赫国公府而去。 赫国公府行事一向胆大妄为,仗着自己是开国功臣之后行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她兄长虽失智,却从未做过冒犯之事,那赫国公府与将军府分立南北,她兄长如何能冲撞到那儿去! 苏鸾想着,心中担忧更甚。 一刻后,她赶到了赫国公府,却被门房拦在府外,不让进去。 而这时,院内突然传出一声痛喊。 苏鸾一惊,瞬间明白了什么,推开门房直接冲了进去。 然后就看到苏淮安趴在地上,满背血痕。 那红刺痛了眼,苏鸾冲上前将施刑的人推开,将苏淮安护在怀中:“哥!” 可苏淮安却只是朝她笑了笑,连话都说不出。 苏鸾眼眶唰就红了,她看向坐在正堂内喝茶的赫国公府小公爷:“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小公爷却只是将茶盏放下:“我好心请令兄来府内做客,他却不知礼数冲撞了我家祖宗牌位,差点毁了御赐金牌,这四十大板也不过是小惩大诫罢了。” 闻言,苏鸾还有什么不明白。 她抽出剑直指他:“我将军府征战沙场,向来不知京城礼数,只知刀剑!” 那剑尖闪着寒光,见此,国公府的人慌忙四散跑开。 小公爷气急败坏,指着她怒吼:“你好大的胆子,敢在国公府造次!” 却也只敢待在堂内,不敢上前。 苏鸾无视了他的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