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年安生日子,来之不易。
阿清本以为会和六婆隐姓埋名生活在乡野一辈子,再也不踏足京城。 原来一切美好的都是短暂的。 阿清必须做出取舍。 六婆是她的救命恩人,不管往事多么不堪回首,自己终究还是要再次涉足到那些噩梦出现的京城中去。 出行前夕。 阿清来到东陵村村尾的一座石庙。 焚香缭绕,庄严肃穆。 她对着慈眉善目的神佛盈盈一拜,祈求保佑六婆安然无恙,祈求自己不要遇到“他们”。 “怜悯众生的神佛,也求您怜悯怜悯我!”阿清磕头跪拜,心中虔诚。 她殷切地希望,只要上天保佑她此行顺利。 “阿清一定日日来为神佛上香供奉!”她重重地将头嗑在地上。 磕头沉闷的声响和石庙里浑厚苍劲的钟鸣交织在一起,久久回荡不息。 回到屋里。 六婆已经起身,正坐在床边。 目光慈爱地望着她,“是我连累你了,阿清。” “你是个命苦的姑娘,阿婆知道自己的病怕是治不好了。” “就这样吧,不要再折腾了。” 阿清眼眶泛红,上前抱住六婆道:“是阿婆救了我,阿婆于我是无比重要的家人,怎么会是拖累!” “会有办法的。” “我们去京城治,总会好的。” 翌日,阿清便买了一架木车拉着六婆,去往京城。 一路上,阿清显得心事重重。 行程中稍有风吹草动,她便紧张不已,如惊弓之鸟。 六婆宽慰她道:“既然已经上路,万般便随天注定吧。” 阿清想,也是,既然已经启程,发生什么都是命中注定的,自己终究是逃不过的话,不如坦然接受。 如此想着,她也释然了。 一路风餐露宿,终于来到京城。 六婆的病要紧,阿清马不停蹄地到处寻找医馆。 她每日背着六婆寻医问病,眉眼间染上疲色,却不曾言语过一句辛苦。 六婆看在眼里,自责惭愧在心里。 夜以继日,阿清的盘缠已然用尽。 于是,她只能白日带着六婆去医馆治病,夜里熬灯织些绣布用来卖钱生活。 好不辛苦! 这天,六婆借口让阿清出门给她买些吃食。 她一个人在屋内拿起阿清织布的剪刀,打算自裁。 六婆深知阿清对京城有极深的渊源,在留下去会有危险,自己不想让阿清为难。 她颤颤巍巍地举起剪刀向自己胸膛刺去。 此时,阿清及时赶了回来。 她跌跌撞撞地俯冲过来,抢走六婆手里的剪刀。 跌落一地滚烫的混沌,香气四溢。 六婆已是泪流满面,哽咽开口道:“好孩子,阿婆不愿成为你的累赘。” “你就让我去了吧。” 阿清也是泣不成声,紧紧握住她粗粝的手不愿意松开。 “没了阿婆,我也活不下去了。” “阿婆不要丢下阿清!” “只要我们治好,就又可以回到东陵村了。” “到时候我和阿婆……” 六婆声似枯松道:“阿婆知道阿婆的病好不了,阿清乖些。我们不要治了,阿婆想在东陵村度过最后的日子。” “我们一起回去好吗?” 阿清闻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却毫无办法。 只得绝望地点了点头。 “好,阿婆。” “阿清都听阿婆的,我们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