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突然提起为他择妻,恐怕也是为了彻底断掉他们的可能! 毕竟若宿璟川也成了亲,那他们……便是真的绝无可能了。 姜怀音想拒绝,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呢? 是她先嫁了人。 即使是被迫,即使她心里一直爱着宿璟川。 姜怀音咽下苦涩,挤出一抹牵强的笑:“全凭公爷做主。” 镇国公却说:“这件事,我想劳烦公主来做,由你为璟川挑选。”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姜怀音迎着镇国公深邃的双眼,只能点头,应下。 午后,刘管家便送来了京城中各家千金的画册手录。 姜怀音随意翻了翻,她们的长相、家世背景一目了然。 一旁新来的小丫鬟性子活泼,好奇地站在一旁跟她一起看,一边疑惑。 “世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姜怀音神色有些空茫,她也不知道。 过去她从来没想过,宿璟川会跟自己以外的姑娘成亲。 她垂眸看着画卷上的姑娘们,怎么都无法违心选出,只能都放在一旁,等着宿璟川回来看。 这一等,就等到了傍晚,宿璟川才回到府中。 正厅里。 姜怀音见他回来,准备了一整天的话,在嘴边来回打转,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宿璟川见她这般挣扎,主动开口:“公主到底有何事?” 姜怀音张了张嘴,话说出口的那刻,灵魂好像也抽离了身体。 她像一具空壳般,僵硬启唇:“国公爷说……你如今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让我为你择妻。” 姜怀音说的字字艰涩,更是垂着头,连宿璟川的反应都不敢看。 她以为他会生气,会冷脸,会暴怒。 然而,一片沉寂。 姜怀音诧异抬眼,就瞧见他复杂难辨的神色。 她下意识想说:“若你不想,可以拒绝。” 然而话没出口,宿璟川就抢先一步问:“公主有人选了吗?” 他的反应太过平静,好像愿意接受她的任何安排。 姜怀音心尖一涩,表面还故作镇定,拿出那些画册。 “我挑不出,你自己瞧瞧喜欢哪个?” 宿璟川却没有接,只继续问:“公主觉得哪位姑娘合适?” 姜怀音心里乱成一片,随意指了一个。 他看了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了? 姜怀音心里莫名有种不安感,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宿璟川已经起身。 “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触及他这样的眼神,姜怀音的话瞬间咽了回去:“嗯。” 只能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离开。 接下来的几日,姜怀音终于明白那股不安从何而来。 因为宿璟川竟真的同那位姑娘来往,熟络起来,常常相约会面。 这日早膳,镇国公顺嘴提了一句:“璟川,你觉得这柳姑娘如何?” 姜怀音不自觉地攥紧了筷子,看向宿璟川。 他也抬眸看来,思索片刻回:“柳姑娘很好,我想娶她。” 第4章 姜怀音听到这话,呼吸一滞。 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动静。 镇国公瞧了过来:“公主,怎么了?” 姜怀音不知自己是怎么将落在宿璟川身上的视线收回来的。 她僵硬的扯起嘴角:“没事,刚刚没拿稳。” 镇国公点了点头,继续问宿璟川和柳姑娘的相处。 宿璟川一字一句答着。 姜怀音坐在一旁,只觉得口鼻都被捂住,无法呼吸。 那人只是自己随便指的,宿璟川却真的接触,真的要娶。 她很想说柳姑娘很好,他们很般配诸如此类附和的话,一张口却成了:“其他姑娘也不错,要不再看看?” 饭桌上瞬间安静。 姜怀音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想要说点什么找补。 不料,宿璟川却先开了口:“不必,柳姑娘便挺好的。” 姜怀音一怔。 他这么坚定,是已经喜欢上了那位柳姑娘了么? 那她呢? 他们之间那么多年的感情,他说放下就放下了吗? 姜怀音再没了食欲,只觉得如坐针毡,不想再待下去。 她匆匆起身:“我吃好了,你们慢用。” 席间,宿璟川看着她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慢慢收回了目光。 镇国公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默默叹了口气。 卧房里。 姜怀音坐在梳妆镜前,手里握着曾经宿璟川亲手雕刻的木马,眼眶发烫。 她不知道老天为何要这样戏弄他们。 也是第一次,她对那个从小宠爱自己的父皇生了怨。 他明知自己心悦之人是宿璟川,却将她赐婚给镇国公,就为了皇权…… 姜怀音越想,心脏越疼。 像是有无数牛毛针在扎一般。 还有宿璟川! 他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说出要娶别人这种话? 姜怀音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同宿璟川聊一聊。 她不相信他会这么轻易的变心! 想着,姜怀音诓走了一直跟着自己的嬷嬷,去了宿璟川的院子。 却不想他竟不在。 姜怀音怕错过今日,往后便没有这样的机会,只好一直等。 这一等,就等到了日落西山。 宿璟川带着一身酒意,走了进来。 注意到院子里的姜怀音,他眉心猝然皱起:“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又沙哑,姜怀音却从中听出了不悦。 心脏像被刀捅了下般,她面色微白,刚要开口。 却见宿璟川整个人突然朝自己砸了过来—— 姜怀音一惊,踉跄了几步才将人接住:“璟川?你没事吧?” 然而,无人回应。 黄昏的风吹来,只带来宿璟川身上的酒香。 她连忙扶着人进屋,将他放在床榻上。 醉成这样,什么也说不了了。 姜怀音想着,有些失望,准备离开时,却忽然瞥见雪白的鹅毛软枕旁放着一只浅色的荷包。 绣工略微粗糙,但却崭新如初,似乎被拥有者当作珍宝般小心爱护着。 她怔怔地盯着那只荷包,一时忘了呼吸。 那……是她送的。 本以为两人情断,这荷包早已被丢弃,没想到他还留着。 那宿璟川心里是不是也还有自己? 姜怀音内心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她俯身要去拿那只荷包。 不料这时,手腕突然被攥住。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的男声在安静的屋子里响起。 “你在做什么?” 宿璟川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睁着一双黑眸,静静地看着她。 也是这时,姜怀音才注意到两人此刻靠的有多近。 她的唇,几乎快要贴上他的。 看起来就像是自己要亲吻他。 姜怀音面颊一热,挣扎着想要退开。 宿璟川却先一步松开手,清明的眼里尽是冷意和讥嘲。 “公主既为人母,还请自重,知廉耻,懂分寸。” 第5章 这短短几个字仿佛有千斤重,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姜怀音的脸色骤然苍白下来。 她无法接受宿璟川说出这样的话,自己明明只是想拿荷包,没有任何不轨的想法! 可此刻,她无心辩驳,只想问清楚。 姜怀音苍白的唇动了动,艰涩地挤出一句话来:“宿璟川,你真的放下了吗?” 宿璟川神色淡淡:“是。” “也请公主殿下牢记自己的身份,切莫做出逾矩之事。” 姜怀音只觉得好像掉进了泥水之中,怎么也洗不净自己。 “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知廉耻。” 她指了指他枕边的荷包:“我只是想要拿走这个荷包。” 宿璟川看了一眼:“我自会处理。” 他要如何处理?烧掉?扔掉? 姜怀音闭了闭眼,也罢,既然是送出去的东西,宿璟川要如何处置也是他的事。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走出院落的那刻,姜怀音鬼使神差的还是回了头。 就看到宿璟川将那荷包,扔进了香炉中。 火焰瞬间迸出来,姜怀音只觉得被一起灼烧的,还有自己的心。 她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 这天之后,姜怀音再没见过宿璟川。 直到五日后,宫中举办了一场宫宴。 男子与女眷是分开的。 姜怀音随着那些夫人一起入座。 但到底年纪不相仿,她也说不上话。 不多时淑妃也来了。 她招招手,让姜怀音坐到自己身边来,细细打量了她一番:“在镇国公府,可还适应?” 镇国公府并无人约束她。 成婚后,镇国公便病了,后来即使病好,也未碰过她,一直以礼相待。 算不上不好。 只是姜怀音也确实不开心。 但她最后只是说:“镇国公府很好,母妃不必为我忧心。” “那就好。”淑妃松了口气,又想起些什么,迟疑问道,“你跟世子……” 姜怀音倏地掐紧了手心,脸上却依旧带着笑:“我早已放下,世子很快也要成亲了。” 淑妃点点头,拍了拍她的手:“既然进了宫便去陪陪你父皇吧,他常常念叨你。” 姜怀音怔了片刻,没有应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