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一声不吭叠好被子,摆正枕头,又打开窗帘,盛淮年注视她做完这一切。
“以后别找我了。”她靠窗站好。 盛淮年没说话。 “那天照片里的男人,长得好,家世也好,周阿姨能入眼的,自然是万里挑一,我和他交往试试。” 长久的死寂。 “叶家拒绝了,周阿姨生气,我也难堪。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不可能介绍给我,让对方再拒绝我一次了。” 盛淮年一动不动伫立在那,阳光虚虚浮浮地照进窗户,晃得她眼睛发涩。 “趁着周叔叔和周阿姨还蒙在鼓里——” “周先生。”保姆敲门,“老爷子回来了,喊您去书房。” 秦念后半句戛然而止。 男人没回应。 保姆又敲门,“请您立刻去。” 盛淮年整理着衬衫,嗓音阴沉,“马上。” 他系完袖扣,又理了理衣领,一步步逼近秦念,“真中意胡家的公子?” 秦念低垂眼睑,“挺顺眼的。” “想好了?” 她抿唇,“想好了。” “不后悔?”盛淮年面色凌厉,“周家不需要和胡家联姻,你嫁与不嫁,对周家没任何作用。” 秦念咬得下唇生疼。 “胡家攀附上周家,倒是肯出天价的聘礼,你打算拿那笔钱,偿还周家吗?”盛淮年抬起她脸,“欠的钱有着落了,欠的人情债呢?” 她不言语。 “周先生。”保姆拧了拧门锁,“老爷子要亲自请您过去了。” 秦念奋力推开他。 盛淮年转身,拉开门,“程小姐不舒服,煮一碗粥给她喝。” 保姆眼神朝里面瞟,他挡得严实,只瞟到整整齐齐的床。 哪里感觉不太对。 又形容不出。 保姆点头,“是。” 盛淮年离开后,秦念在屋里坐立不安。 她蹑手蹑脚出去,盯着尽头的书房,静悄悄的。 周淮康白天基本不在家,一般是晚上在餐桌问问盛淮年的工作,问问周夫人圈子里的新闻,极少这么郑重严肃。 显然,是发生重要的事了。 秦念慌得手抖个不停。 好半晌,书房门开了。 盛淮年跟着周淮康走出来。 隔空对视,秦念硬着头皮迎上去。 周淮康穿着深灰正装,秘书拎着公文包在楼梯口等候,他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劲,和蔼可亲笑,“禧儿,学业顺利吗?你周阿姨告诉我,你换了实习公司?” 秦念下意识瞥盛淮年,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 大概是她多想了。 周淮康日理万机,各部门、各区县马不停蹄的走访基层,指导视察企业,他哪有多余的精力怀疑她和盛淮年。 她紧绷的情绪缓缓松懈下来,“原先的公司实习到期了,换一家新的。” “有苦难和周阿姨讲,她会给你做主的。”周淮康越笑越慈祥,“禧儿瘦了,多补补营养。” 盛淮年与年轻时的周淮康有六七分神似,周淮康那会儿是远近闻名的高考状元,贫民窟的学霸,清秀高大才华横溢,和周夫人是同学,周夫人的娘家世代经商,识人待物很有眼光,一下子选中了周淮康,毕业就结婚了。 周淮康四十岁开始飞黄腾达,而且品行端正,不是抛弃发妻的“凤凰男”,是实打实的“真金男”。 基于此,周夫人一直认为好男人要趁早入手,教导秦念擦亮眼,不要沉迷小恩小惠的情爱,要有大局观。 ...... 秦念和胡家的公子约在咖啡厅见面。 胡家的公子也是独生子,之前在留学生圈很出名,挥金如土那种,号称“华人老公”,“富二代之光”。 这群子弟在国外放飞自我,泡洋妞,甚至嗑药,在国内老老实实继承家业,家族只有一个要求:别惹祸,别殃及父辈。 所以他们的真实面目,国内圈子了解不多。 秦念听周夫人说胡家的公子相当受欢迎,谁不喜欢俊男呢,有钱的白富美也喜欢,外省的首富提出让他入赘,将来家产都给女儿女婿,可胡家也富贵,当场骂了首富一通。 经此一事,胡家公子样貌好,又清高刚烈,可谓是名声大噪,更受欢迎了。 周夫人是截胡了几大家族的千金,替秦念抢来的。 秦念一边喝果汁,一边看橱窗外的街景,空中飘着小雪,高楼大厦雾蒙蒙的,今年的雪格外多。 “你喜欢男人吗?”胡公子问了这个无厘头的问题。 她蹙眉。 “不是指我,指所有男人。”他笑,“你喜欢男人吗?” 搞不懂他是什么意思,秦念仍旧礼貌答复,“喜欢。” 胡公子笑容放大,“我也喜欢。” 秦念愣住。 渐渐反应过来,“你...” 他比划嘘,示意她小声,“胡家不清楚,你如果愿意嫁,我也愿意娶,你帮我瞒着,我保证不干涉你的私生活,咱们相敬如宾,各玩各的,至于生孩子,即使我不上阵,你总有法子怀上的。” 秦念含着吸管,瞳孔涨大。 一辆商务轿车这时泊在道旁,后座降下车窗,露出叶柏南的脸。 他来这边的商业大楼谈合同,路过这栋商场,正好发现秦念坐在靠窗位。 司机也目睹了这一幕,“胡家的公子胡生是同性恋吧?他在美国玩得挺花哨,回国后收敛不少,胡家这些年在外省做房地产生意,上个月刚回本市。周淮康夫妇应该调查过胡家,胡生谈了几个女朋友,有没有婚史,肯定查得一清二楚,唯独一个大老爷们儿有男朋友...周家万万没想到。” 叶柏南表情凝重。 他和胡生有过一面之缘。 在外省的同性酒吧,胡生跟一个富二代打架,打得头破血流,被押上门口的警车,他在隔壁的露天茶餐厅谈生意,恰巧看到全程。 叶柏南下车,撑开一把伞遮在头顶,站在橱窗外面,手指敲了敲玻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