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特地请教贺青梨。贺青梨凑近,眼眸发亮:“师姐,你要对芮王发起猛烈攻势了?” “别瞎说!”闻溪推开她脑袋,“你就说,章知行都怎么逗你开心的?”她想,只要知道古代男女都如何约会,照葫芦画瓢,不就顺理成章的完成任务。 贺青梨想了想:“就是带我去吃美食,逛逛首饰铺、胭脂水粉铺什么的,再带我游湖看夜景。”说到后面,还噘嘴抱怨两句,“他就是憨傻的呆瓜,来来回回总是那几样,最是无趣。” 闻溪噗呲笑出了声:“那你,不如早早换个知情识趣的?这一辈子漫长,总和一个呆瓜朝夕相对,那多糟心?” 贺青梨神情恍惚了下,她蓦地想到那个在她面前,木讷傻笑时爱挠头的青年。他清澈的眼眸,满满装的都是她。 记得有一次,为了给她买喜欢的糕,从城南跑到城北,递到她手上的糕还是温热的。 章知行性情耿直端方,不够圆滑讨巧,不会说甜言蜜语,只一心一意对她好。只是,她并不想嫁人。 她自幼相熟的闺中密友,去年生子时不幸难产而死。母亲说,女子生产如过鬼门关。她心里更犯怵,太害怕生孩子了。可哪有女子嫁人不生子,章家家大业大,章知行又是嫡子。 贺青梨只觉满心酸涩,偏又嘴硬的小声说道:“就、是!把他换了,找知情识趣的。” 闻溪也不想劝,贺青梨一时钻了牛角尖,只待她自己想通才会珍惜眼前人。 就在闻溪用心列好约会计划,房门被敲响了。是芮王派了常嬷嬷来替她梳妆,半个时辰后,要去柳太傅府上参宴。 与芮王一同乘车,闻溪问及流芸下毒事件的进展。芮王只说魏公公暂时被关押,至于幕后之人魏公公矢口否认,直指流芸诬蔑他。 闻溪心知这事她不该多问,就转移话题,想邀他今夜一同在皇城街夜市游逛,芮王欣然答应。 马车到达柳太傅府上时,正巧不少官员的车马也相继到了,芮王刚下马车几个官员一拥而上,其中,就有逍遥楼里遇到的张大人和王大人,乌泱泱一行人,进了柳太傅府。 闻溪和贺青梨,只能同其他官夫人和小姐在一处,有几个官夫人试图和闻溪攀谈,都被她三言两语给打发了。 很快,有一老一少在小厮的牵引下,大老远踏过回廊正往这边走来。老的走路反倒精神奕奕,那年纪小的含胸驼背,整个人稍显萎靡不振。 那两人,正是来参宴的冯钰和冯老将军。 有两个官夫人挤在一起,窃窃私语。其中一个富态的官夫人,嘲笑冯钰走路的姿态:“白瞎了赛宋玉的长相,你瞧他,放着贵公子不当,偏要当纨绔!” “听说他整日流连烟花之地,怕是身体早亏空了,走路两脚都是虚浮的,谁家女子肯嫁与他?”另一个年轻官夫人直言不讳。 四五个未经人事的官小姐,都听得脸通红,羞得直捂耳朵。一旁年长的官夫人蹙着眉,以轻咳提醒她:“咳,瞧你这污言秽语,不怕脏了姑娘们的耳朵。” “唉哟,都是我嘴忒快了些,姑娘们莫怪!”那年轻的官夫人才后知后觉,连连致歉。 闻溪和贺青梨不动声色的听着。这个时候强出头的话,tຊ容易招惹闲言碎语不说,还会将战火引向自己。 好在,有个夫人扬起嗓音,出了声:“各位扎成堆的闲话男子,和那市井长舌妇人有何不同?不怕损了你们侯门世家高贵的名声?” 说话的人,是一位姓杨的武将夫人,冯老将军于她丈夫有提携之恩。这位武将夫人,亦是出了名的直言快语,不比其他文官夫人会装斯文绕弯。既然,她们言语调侃冯老将军的孙子,和直接打武将的脸没甚差别,自不必同她们客气。 那闲话的年轻官夫人,白了多管闲事的武将夫人一眼,就昂着头朝前院走去。边走,边同另一位圆脸的官夫人说:“把她能耐的,夫君不过就是个没有兵权的挂职将军,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 那圆脸官夫人附和:“就是,要我说,还是你家夫君官运亨通,这才不到一年,就连升两级。” 这官夫人才神色稍霁,拍了拍对方的手:“你且放心,只要我夫君在刑部一日,自会提携你家夫君一二。” 冯钰压根不知道,刚刚因为他,几个官夫人险些掀起了口水战。 冯老将军一踏进拱门,被几个将领围着说话,冯钰见没人搭理他,就悄无声息的跑了。 这柳府,他自幼时常来,打发走了引路小厮,他自己就在随意闲逛起来。 贺青梨扯扯闻溪的衣袖:“师姐,冯钰师兄。” 闻溪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见没人注意她这边,假意赏花,实则往冯钰那瞟了眼。 冯钰捕捉到了两人的目光,看贺青梨正给他打手势暗号,约他宴席结束后在南山茶坊碰面。 冯钰也回了,表示会准时到地方。然后,三人就佯装不认识,彼此再也没有任何交流,闻溪和贺青梨又折回前院去了。 冯钰就在花园回廊捡了处阴凉地,躺在上面躲懒睡觉。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瞪瞪之际,就听见一个软糯糯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在这里睡觉?” 冯钰睁开眼,就看见一个扎着双髻、浓眉大眼的瓷娃娃,用大脑袋蹭他脸。 瓷娃娃见他醒了,咧嘴笑道:“哥哥,你能不能帮我把纸鸢拿下来?”说着,指着回廊旁参天大树上的纸鸢,“喏,就在那里!” 冯钰起身打量瓷娃娃,他瞧着就五六岁的年纪,一身锦缎衣裳,脖颈间挂着麒麟长命锁,虎头虎脑的,煞是讨喜。 “你是、柳鹤霄?” 瓷娃娃歪着脑袋:“哥哥,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帮你拿纸鸢!”冯钰低笑一声。 那纸鸢,挂在十来尺高的树杈上晃荡。冯钰用了轻功,脚尖踩在一根小指粗的枝条上,才把纸鸢拿下来。 他落地后,小瓷娃娃乐得拍巴掌:“哥哥,好厉害,哥哥会飞!” “嘘!”冯钰冲他眨眼,把纸鸢递给他,“哥哥帮你拿了纸鸢,你得帮哥哥保密,不能说出去。” “夫子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小瓷娃娃看了眼心爱的纸鸢,又郑重其事的点头:“我会替哥哥保守秘密的。” 冯钰揉了揉他的脑袋:“快些回去,免得家人担心。” 说完,就听见有道温柔的女声,在一声声的呼唤瓷娃娃的名字。 “霄儿,霄儿!” 瓷娃娃咦了一声:“是小姑姑!” 冯钰浑身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回廊一处躲起来。 第26章 四个字,情路坎坷。 “霄儿,你在这作甚?” 来人是个步履翩然,端庄静雅的女子,她年约十七八,脸上带着宠溺的微笑。正是柳太傅的小孙女,京都第一贵女,柳韶华。 柳鹤霄举着纸鸢,笑得乖巧:“小姑姑,我来花园放纸鸢。” 冯钰躲在回廊另一端,借着紫藤花遮挡自己的身躯,偷瞟着那清丽的身影。柳韶华笑靥如花,犹如紫藤香气清新撩人,他不自觉的看呆了。 自打从青悠门回来,他和柳韶华见面的次数也仅两回,都是柳太傅府上办喜事。他如今是京都的纨绔子弟,自是不能再同她有牵扯,免得落人口舌,污了她的清誉。 柳韶华牵起侄儿肉乎乎的手,道:“今日你曾祖父过寿,倘若你爹找不到你,又该揪你耳朵了!” 柳鹤霄听得肩膀瑟缩一下,他最害怕被爹拧耳朵,还有罚抄礼记。他晃了晃柳韶华的手,脆声说道:“小姑姑,我要第一个为曾祖父献礼。” “嗯,那我们快些去,宾客都来了。”柳韶华加快了步伐。 很快,一大一小的两个身影,就消失在回廊那头,然后再也看不见。冯钰探身走出来,轻吁了口气。 等他走到柳家前院,那里席宴即将开始,宾客间来回穿梭的丫鬟小厮,忙得有条不紊。 冯老将军献了礼,他和柳太傅寒暄几句,就瞥见自家的孙儿在东张西望。 冯老将军冲他道:“冯钰,还不快些过来,给柳太傅贺寿献祝词。” 柳太傅,是先帝的老师,将将八十岁高龄,白须美髯,颇有仙风道骨的意味。 冯钰自小启蒙,就受过柳太傅不少指点,当时柳太傅还夸过他聪慧,将来必入翰林。 再见面,冯钰有些拘谨。柳太傅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颔首:“许久未见,冯小公子,如今这般大了。” 冯小公子,透着股疏离意味。他怎能不失望,他看好的学生,如今成了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真符合那句:少时了了,大必未佳。冯钰不但没有读书考取功名,反而成了他最看不上的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