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要不算了。” 纪寻钦说:“不行,今天你十八岁,必须要过生日的。” 那时,纪寻钦蹲在墙头,脑袋上顶着一轮弯月,像动漫里的男主。 他在月华之下露出了一个笑:“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陪你过。” 宁越缓缓的眨了一下眼睛,退出了回忆。 那个说每个生日都陪她过的少年,已经不在了。 正当她要回房的时候,身后却蓦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第二十一章 贺冉从二楼宿舍下来,看到宁越,无奈的说:“就知道你还在训练室。” “准备去睡了。”宁越回答。 摘星这群孩子从最开始桀骜难驯,到如今的温顺乖觉——虽然仅对宁越。 不仅是因为宁越的能力,毕竟没有人能够为了他们夺冠,愿意不分昼夜,甚至累进医院,梦里还在念着各个队员的操作缺点。 贺冉走了过来,一边推着轮椅一边问:“真的要睡?” 身体虽然疲乏,但确实还没有睡意。宁越如实的摇头:“睡不着。” “我陪你走走。”贺冉提议。 正好刚刚宁越研究了一下新的打法,想要找人讨论。 听他这么说,便同意了。 走廊里,轮椅的轱辘声细细的响着,一直穿过了大楼,去往门口广场。 那里有一块花坛,菊花现在开得不错。 ![]() 贺冉想着,看看花也许能让宁越放松些。 二人刚出了大门,便看见了坐在花坛之上的纪寻钦,停了下来。 见到他俩,纪寻钦的脸色是说不出难看还是平静,总之面无表情。 被夜色一压,更加辨不清了。 但是宁越能感知到他在生气。——她总是能够轻而易举的判断出纪寻钦的情绪。 就像两年前,他对自己的厌烦和不耐。 清清晰晰,明明白白。 三人对视许久,倒是宁越开口说:“你回去吧,明早还要来训练。” 却是对着贺冉说的。 少年蹲了下来,心里不愿意,面上温和:“那我送你回去。” 纪寻钦离他们只有几米远,二人温言细语顺着风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拿脚尖碾着地上的烟头,把它当做少年的脑袋。 接着,纪寻钦站起身走到了二人跟前。 他对着宁越说道:“我想和你聊聊。” 宁越没看他,继而对贺冉说:“算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贺冉不放心的看了一眼纪寻钦,说:“我送你吧。” 纪寻钦受不了了,他听着少年温软的声音,只觉得难受。 像个争宠的面首,在宁越面前卖乖讨喜。 他转而走到轮椅后,推着宁越掉了个头,对贺冉说:“早点回家睡觉,别耽误长身体。” 年龄目前是贺冉的死穴,脸上是恼羞成怒的红。 宁越终于有了情绪,抓着纪寻钦的手质问:“你在闹什么?” 纪寻钦张了张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步跨到了宁越面前,蹲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用这个姿势,以往都是站着。 只要宁越一低头,就能将她所有的情绪都隐藏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开始看不懂宁越,两人也渐渐的没了交流。 如今蹲下来,以一种仰视的角度看她,竟有些奇异的感觉。 干脆的短发包裹着宁越的整张脸,瘦得尖尖的小巴探了出来。 脸色在黑夜里看不清明,只有那双眼睛看得真切,隐约染上了一层水雾。 纪寻钦看着那迷蒙湿润的眼睫,心里一颤。 那边贺冉已经平复下了心情,几步追上就要抢回轮椅的控制权。 纪寻钦陡然起身,一把摁住了贺冉握着把手的手臂。 “回去。”语气命令,“有些私事,我们需要单独聊。” 第二十二章 男人嗓音低沉下来,在夜里有着别样的压迫感。 贺冉不自觉握紧了手,到底是年纪轻,对视不过几秒便错开了眼。 “越越……”他刚一开口,就被纪寻钦不耐的打断:“摘星的队纪这么散乱吗?教练的话需要重复三遍?” 贺冉后槽牙都咬紧了,他冷冷的看着纪寻钦,眼里是凌厉的光。 看得出纪寻钦今天不达目的不罢休,宁越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嗓音:“贺冉,回去。” 少年走得心不甘情不愿,甚至频频回头,生怕纪寻钦把宁越给吃了。 但是纪寻钦没有在意,他重新蹲下身。 好不容易只剩两个人,脑子里明明过了无数个问题,涌出无数句话。 可迟迟都没有开口。 良久,他轻声问:“我陪你走走?” 纪寻钦记得的,宁越说过她不喜欢哭。 在孤儿院里,眼泪是最没用的东西,一旦流出来,反而会被欺负得更惨。 所以宁越鲜少会哭,这么久了,也只有在第一次夺冠时见她流过泪。 宁越没有说话,不同意也没拒绝。 于是纪寻钦便推着她沿着花坛慢吞吞的走着。 菊花的清香幽幽的散发着,融进空气里,渗入鼻腔。 宁越在这片静谧中缓过了情绪,眼眶里那一点点的湿气也消散。 刚刚的激动来源于纪寻钦纠缠不休的死缠烂打,让她彻底从回忆里的那个少年与眼前的男人割裂开来的痛苦,。 凌晨两点,路上偶尔有车子飞驰而过。 沿着花坛走了一圈,脚步声渐渐的停了下来。 宁越先开口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聊的了,请回吧。” 近乎冷漠的语气让纪寻钦摸不着头脑,他用了两年的时间都没有想通,为什么宁越执意要和他分开。 纪寻钦将轮椅的驻车刹车放了下来,走到宁越身前蹲下。 “有,我有事问你。” 薄薄的路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染上冰一样的坚毅。 他沉声问:“你为什么要离婚?” 宁越凝望着他,半晌反问:“你爱过我吗?” 他们结婚了四年,离婚了两年,现在才来问这个源头性的问题。 纪寻钦答不上来,避重就轻:“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宁越笑了,嘴角噙着讥讽,也不知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讽刺纪寻钦。 “你连爱我都说不出口,我们又为什么要生活在一起?” 声音依旧没有起伏,甚至音量都不曾上扬一分。 “我没了工作,没了双腿,回去继续看着你和苏音卿卿我我吗?纪寻钦,你要我落魄恶心到什么程度?” 在这寂静的广场上,带着回响的话语字字砸在了纪寻钦的心上。 他表情瞬时凝固,如鲠在喉。 愣了半晌后,纪寻钦才讷讷地说:“我跟苏音,那些都是误会。” 等了许久,却是等来一个并不重要的解释。 宁越垂下了目光:“不重要了。” 她与他之间,在两年前,一切的维系都断在了那道伤疤里。 捂上手腕,那些疼痛后知后觉的涌进了身体里。 宁越松了刹车,擦过纪寻钦。 “我们之间已经互不相欠,我没了你,照样过得很好。” 第二十三章 纪寻钦眼睁睁看着,宁越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越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