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窗外有信鸽飞过,舒儿没听清。
“王妃说什么?” 孟瑜棠极慢地眨了眨眼,没说话。 舒儿走到窗边伸出手,信鸽稳稳落在她掌心上,取下信筒纸条看完戏谑的笑了。 “那负心汉这么着急娶亲原是大昭与陈国大战一触即发了,陈国兵力强盛,大昭无力反抗,大婚后,他就要去西域求援。” 孟瑜棠头也没抬,往日那盈满了璀璨光泽的玉瞳没了光,全散了。 寝殿门突然被推开,温梦瑶一袭红衣,微笑着站在门口。 俨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温梦瑶居高临下看了她半晌,眸中讽笑褪去,只剩下了冰冷:“王妃输了。” 孟瑜棠将玉瓶放在桌上,起身屏退了舒儿。 她声音嘶哑,像是咬碎了口中软肉,喉咙里混着血:“是啊,我输了。” 比的是谢浮晔的爱,自己怎会有胜算。 温梦瑶走近,挑起她下颚:“输了便要接受惩罚。” “便罚王妃此生囚于王府,亲眼所见夫君与灭家仇人举案齐眉,恩爱一生可好?” 说罢,温梦瑶便开始笑,肩膀也一抽抽的。 笑着笑着,她袖中陡然掉出一个扎满银针的小木人,上面篆刻着谢浮晔的生辰八字。 孟瑜棠的心猛沉,温梦瑶疯了不成? 怔愣之际,门口一道颀长身影出现,目光也落在了小木人身上。 “孟瑜棠,这便是你反省的结果?”谢浮晔冷声质问响起。 孟瑜棠嗓子眼堵了块棉花。 她定定看着谢浮晔,从眉到眼,又从鼻骨到薄唇。1 努力让自己记住他绝情模样。 谢浮晔不知缘何,莫名有些不安。 但还是搂住温梦瑶,柔声哄她:“梦瑶长在军营,面对这些后宅奸计恐无力应付。但梦瑶放心,本王定不会让你受到一分委屈。” 他劈了那木人,牵走了温梦瑶。 目送二人背影渐行渐远,孟瑜棠笑得灿烂,她叩开白玉瓶,里面绿色药丸晶莹剔透。 她没犹豫,张开掌心,仰头便吞了下去。 大婚当日,王府热闹得紧。 常有人来献礼,祝福声不绝于耳。 红绸丝带高挂在房檐上,随风飘荡。 孟瑜棠倚在小窗边怔望出神,捻起一片残落的花瓣嚼了起来,嚼着嚼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 疼痛渐渐苏醒,她转身回到案桌上。 拿过一张纸笺,沾上墨汁,信封上赫然写着——沈郎亲启。 从前刚成婚时,他总爱让她唤他沈郎。 他说:“沈郎亲近些。” 沈郎现在不需要她了,她就该离开了。 孟瑜棠唤来舒儿:“把寝殿内我的东西拿去烧个干净。” 舒儿一愣,又立马反应过来,喜道:“王妃早该想清楚了,我们马上离开这破王府。” 孟瑜棠不置可否深吸了口气,让自己的肺腑尽量不那么痛。 寝殿外爆竹声乍响,孟瑜棠走去殿外,放飞了锁在笼中的信鸽。 “飞吧,你也有自己该去的地方。” 做完这一切,她猛地呕了两口血。 毒药入体五日,已深入肺腑,五脏如放在滚烫的油锅里烹煎,疼痛难耐,孟瑜棠阖了眼便失了意识。 昏昏沉沉,好像回到了她与谢浮晔大婚的那日。 也是这样一个阳光明媚的春日,海棠花开,花香四溢。 喜婆的声音自耳畔响起—— “一拜天地之灵气,感谢上天赐姻缘。” 孟瑜棠很想睁开眼看看新郎模样,可她已经吸不了气了。 “二拜日月之精华,感谢月老牵红线。” 孟瑜棠瞳孔已经溃散,脑海里碎片如走马观灯般闪过。 爹娘提着烧鸡推开了门将她拥入怀中,笑得慈祥:“爹娘回来了!棠棠快来吃香喷喷的烧鸡。” 谢浮晔亲手给她做羹汤,宠溺着一口口喂她。有孩子围绕在膝侧,稚声撒娇:“爹娘,抱。” 一阵锣响,所有片段崩碎,碎成一滩浆水。 舒儿兴声在殿外响起—— “王妃王妃,海棠花开了!红艳艳的,好美!” 海棠竟开了吗? “三拜天为媒地为妁,比翼齐飞喜结连理。” 孟瑜棠嘴里涌出汩汩鲜血,顷刻便染红了素色衣裙。 她张了张嘴想问舒儿:“那海棠花可比她当年嫁衣还要红艳,还要美吗?” 然一口鲜血喷出,重重跌在榻上,圆睁着泪眼再无声息! 与此同时,殿外喜婆恭贺声响起:“礼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