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皓的话音刚落,俞晋安的眼底就猛地掠过一抹狠戾。
速度很快,快到没有人发觉。 除了主座上的江老爷子意味深长地多看了他一眼。 邓芷觅想要坐下的动作也顿了顿。 被人这么一说,她干脆也不坐了,就直挺挺地站着。 “小江总,请你慎言,我即便只是一个来访江家的客人,江家也没有不给坐的道理吧?” “小江总也不想外面有江家格局小,无礼这种传言吧?” 邓芷觅一动不动地盯着江廷皓,眼神冷冰冰的。 对于这个江廷皓,她现在是无端添上了厌恶。 身旁,俞晋安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男人微凉的大手紧裹住她的小手,让邓芷觅有一瞬间的不适。 俞晋安拉着她坐下,随后自己也站了起来,对着江老爷轻声道:“爷爷,我可以不坐,但慈意不可以。” 简短的一句话,表明了他的态度。 江城海此时已经面露不快,正准备开口发难时,江老爷子却重重咳嗽了一声。 “都给我坐下!站着像什么话!” “是。”俞晋安颔首,在邓芷觅旁边坐下。 江廷皓眸光微闪,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邓芷觅。 邓芷觅视若无睹,她只觉得自己那只被俞晋安拉过的手掌此时滚烫滚烫的。 喝茶席间。 江老爷子基本都在和江城海还有江廷皓说话,谈的都是江氏的公事,但所言不多。 邓芷觅和俞晋安坐在一旁就像隐形人,倒是没再被为难。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邓芷觅才真正明白,俞晋安在江家到底是“不受宠”到什么地步。 从大厅移步到餐厅,放眼望去,偌大的餐厅里摆着一张长长的餐桌。桌上此刻已经摆满了各色佳肴美菜,说是满汉全席也不为过。 但除了这张气派宽敞的餐桌以外。 旁边还有着一张小餐桌。 上面的菜也和大餐桌的菜完全不一样。 小餐桌上的菜稀松平常,看着也清淡许多, 江老爷子依旧在大餐桌的主位上落座,紧接着坐下的就是江城海和江廷皓。 邓芷觅看着这般情景,眉头不由得皱在了一起。 “苏小姐,大哥他因为生病,所以不好和我们坐在一起吃饭,也为了他养病,所以老宅的厨房从来都是给他另开小灶,做一些爽口养生的菜品。” “今天你既然来了,就委屈你坐在那里陪着大哥一起吃饭了。” 江廷皓微笑着,对邓芷觅温和解释道。 邓芷觅没应他,跟着俞晋安坐在了小餐桌上。 看俞晋安的这副样子,应该是很习惯了。 身为江家名正言顺的大少爷,却被一个私生子挤兑成这样,吃饭就连主桌都坐不上…… 原来他在江家里居然如此不好过,她这个江家大少奶奶今后恐怕也是不好做。 邓芷觅沉了口气,收起了自己的思绪。 这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饭后,江老爷子亲自发话,让几人一起到大厅陪他说说话。 江老爷子浑浊的双眸扫过众人,止不住地咳嗽了一声,才道:“我这个老头子身子骨已经不利索了,我只希望你们这几个小辈能替我守好江家,守好江氏。” “一家人就要有一家人的样子,不要闹得乱七八糟的,到头来也只会伤了我们自己江家的元气。” 说到这里,江老爷子又叹了口气,“还有,廷皓,承宴,在你们两个成年的时候,我分别划了几家公司和资金给你们,让你们自己经营,现在你们手中的那些产业也都已经发展得很成熟了,我决定让你们两个一起进入江氏高层,协助你们父亲管理江氏。” “你们两个,意下如何?” 江老爷子刚刚说完,江城海就沉了脸色。 “我觉得让廷皓一个人进公司就行了,承宴他身体孱弱,性格古怪,进江氏对他来说不是一个好选择。” “而且这几年廷皓也一直被我带着在江氏的中层锻炼,对江氏也已经有着一定的熟悉。” “承宴现在娶了苏家替嫁过来的苏小姐,让我们江家现在成了全帝都的笑柄,让他进公司高层,何以服众?岂不是让我们江氏颜面扫地?” 江城海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有理有据。 邓芷觅站在俞晋安的身边,眼观鼻鼻观心,尽量让自己这个导致江家成为笑柄的“罪魁祸首”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她偷瞄了一眼俞晋安,发现这个男人从始至终都一直是一副淡淡然的模样,仿佛可以接受一切安排。 邓芷觅的脊背莫名一凉。 她觉得俞晋安的淡然根本就是强大无比的底气和自信,好像真正可以操控一切的人是他一样,所以他全然不惧别人的任何摆布。 江老爷子凝眸看了一眼俞晋安,只是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没有人看得出来老爷子在想些什么。 他虽上了年纪,但也只是将半辈子的雷厉风行和威严决断沉淀进了岁月。 只听江老爷子面色不改,说:“城海,我老头子是老了,但不是傻了。” 他的声音缓慢沧桑,“当初你定这门婚事的时候,我和你是怎么说的,你全忘了?” 老爷子的目光悠悠转向了江城海,江城海立即咬着牙低头,“爸,我没忘,我不敢忘。” 老爷子冷冷地轻哼一声,“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这几天我就会派人安排承宴和廷皓一起进入公司高层的事宜。” “爷爷……”江廷皓也想说话。 但江老爷子一摆手,打断了他,“好了,廷皓,你跟你父亲先回侧宅去吧,我累了。” “……” 江廷皓和江城海父子俩交换了眼神,二人的眼中都布满阴翳,离开前还不忘阴狠地盯了俞晋安一眼。 等人都走了,大厅里就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江老爷子看着邓芷觅和俞晋安,三个人谁也没有说话。 到最后,江老爷子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暗黑色的丝绒首饰盒,对邓芷觅摆了摆手。 “苏家丫头,你过来。” 邓芷觅浓密而卷翘的扑闪了一下,起了身,来到江老爷子的跟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