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之人除了谢长渊,只怕回京后都要直面天子的雷霆之怒。 首当其冲的便是此次负责护卫苏佳婷前往西域的恭王爷。 此前谢长渊一直在面无表情注视着苏佳婷的尸身,让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闻言,他不咸不淡接了一句:“恭王爷意下如何?” 恭王爷巴不得能扔掉这烫手山芋,连忙答道: “还请摄政王差人彻查,捉拿凶手,还我可怜的女儿一个公道!” 谢长渊听完不禁冷笑一声。 这个老滑头,亲女儿死在眼前,却只想着给自己脱罪,连抓个凶手都不愿意沾手。 他难道不知道,苏佳婷之所以会答应这场和亲,都是为了给他这个父亲犯下的罪求情? 谢长渊为苏佳婷不值,心中越发恼怒,面上倒是仍然不动声色,唤来手下吩咐: “此事着大理寺查办,限期三日,务必将所有凶犯以及幕后主使捉拿归案!” 接着,他转头看向以为万事大吉露出轻松神情的恭王爷,寒声下令: “把恭王父女拿下,一同交由大理寺卿审问!” 第12章 下完令,谢长渊便不顾鲜血沾湿自己衣袍,俯身抱起了苏佳婷。 他没管恭王爷恼羞成怒的粗声叫屈。 也没听顾芊泪如雨下的娇声伸冤。 疾步越过众人,他小心护着怀中娇躯,飞身上马,旋即便往京城方向奔驰而去。 风声过耳,掩盖了一向高高在上的摄政王难得低声下气的恳求: “予初,不许闹脾气了,皇叔带你回家便是。” “不和亲了,皇叔不送你去和亲了。” “听话,苏佳婷,睁开眼睛看看我。” “只要你醒过来,我一定不再追究你的罪责……” 唯一能听见这些话的人,已经永远不会再回应谢长渊一个字。 可谢长渊并不死心。 花了不到来程一半的时间,谢长渊就带着苏佳婷回到了摄政王府。 他把人安置在了自己的房中,又让管事去请来太医院所有的御医。 他知道,苏佳婷一直是把摄政王府才当作她真正的家。2 今日启程前,她还问过自己,还能不能回到他身边。 他当时为什么没有告诉苏佳婷真相? 这次,他要等苏佳婷醒过来就告诉她,他没想过要她的命。 就算苏佳婷去了西域,他也早做好安排,确保她能安然无忧,等他去接她回来。 比御医来得更快的却是谢琬。 看见谢长渊守着床上的苏佳婷,还拉着她早已冰凉的手不放,谢琬暗地里差点咬碎银牙。 她走到谢长渊身边,面露伤色: “哥哥节哀,予初姐姐已去,可是要在王府为她布置灵堂?” “谁说她死了?”谢长渊下意识反驳了一句,接着皱眉看向谢琬,“我倒是忘了问,和亲队伍遭遇刺杀时,你怎么会在那里?” 这个问题,谢琬早有准备,她镇定回答:“我和予初姐姐毕竟交好一场,远嫁西域后,今生再难得见,便想送她一程。” “只是没想到,予初姐姐竟遭此不幸,死得这般凄惨。”说着,谢琬好似不忍般偏过头。 顿了顿,她继续劝说:“哥哥,还是尽快让予初姐姐入土为安,早登极乐吧……” 谢长渊却只是一直沉默审视着谢琬。 待看得谢琬背生冷汗,心下不安。 他叹息一声,吐出一句:“琬琬,我是不是把你宠坏了?” “这般急着要安葬予初,你在担心什么?” 他在怀疑什么?还是已经有了证据? 谢琬拿捏不准,硬着头皮继续假作无辜发问:“哥哥在说什么?琬琬听不懂。” 谢长渊却不容她再装傻,伸手掀开了盖在苏佳婷身上的被子。 “是担心被人看出来,予初身上的伤口,出自你手下的那批死士吗?” “兵刃淬上牵机散,你还真是生怕她能有一线生机。” 只见锦被之下,苏佳婷的脖颈处攀爬着一些血红色的丝线纹路。 谢长渊是在想为苏佳婷换下脏污血衣时发现的异样。 原本他传御医来救人,并不是得了失心疯,不愿正视苏佳婷的死。 如果只是单纯失血过多,他有把握用库藏奇药抢回她的一条命。 可是苏佳婷中了牵机散。 第13章 牵机散是谢家祖传的独门秘药,中之即死,神佛无救。 死在淬了牵机散的兵刃之下,死者尸身上便会出现血红纹路。 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除了死士,只有谢琬和谢长渊两个人。 谢琬没想过谢长渊会亲自给苏佳婷验尸。 毕竟自她醒来,身边听闻和她自己看见的,全是谢长渊对苏佳婷的种种厌恶驱逐。 可谢琬还是不满意。 她之前豁出命去做局陷害,不只是为了换来这样一个结果。 谁来和她抢哥哥的宠爱,谁就得死。 只是送去西域怎么够?她就是要让苏佳婷从这个世上彻底消失! 她只恨自己不够谨慎,过早在谢长渊面前暴露了真面目。 但谢琬依然有恃无恐,眨了眨眼,她笑着问: “哥哥,你要为了一个苏佳婷,治我这个亲妹妹的罪吗?” “哥哥莫不是忘了,你答应过爹娘,要保护我一辈子安宁喜乐。” 谢长渊不为所动,只道:“谢琬。两年前的事,我已经看在爹娘份上放过你一次。” “两年前你被刺,我便觉得有些蹊跷。予初自八岁便跟在我身边,她本性之良善,我再清楚不过。” “只是那时我不知,你是不是被人迷惑,或者受了谁的胁迫,才会做出这等糊涂之事。” 闻言,谢琬双瞳紧缩了一下,喃喃道:“原来哥哥早就在怀疑我了。”3 接着她想起了什么,扬起一个有些恶意的笑:“那哥哥今日为什么还要抛下苏佳婷来救我?” “哥哥不知道吧,她那时看过来的眼神,可是破碎绝望到连我都有些不忍。” 这话终于破开了谢长渊一直平静的面色。 平生第一次,他有些心慌到手足无措。 苏佳婷是眼睁睁看着他又一次抛下了她? 那时她该有多疼?多失望? 谢长渊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掐上亲妹妹脖子的双手,声音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谢琬!若你不是我妹妹,我今日定当亲手杀了你!” 谢琬却还在笑,笑声甚至有些病态癫狂:“不仅如此呢,我还让人告诉她,他们这些杀手都是哥哥你派去的。” 她抚上谢长渊在颤抖的手,又变回对方最熟悉的那种幼时乖巧天真的神情,好似在真诚疑问: “哥哥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