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爹可是你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我们别去,叫别人去好不好……” “沈清月!作为沈家后人,你怎能说出这种窝囊话!”沈义巍气急,扬手就要扇下巴掌。 这时,二嫂季菀急得上前拦他:“爹!小心孩子!” 沈义巍力道太大,来不及收手,竟直接将季菀打倒在地。 沈清月大惊:“嫂嫂!” 季菀的肚子不慎磕到椅子,当即捂住肚子疼得起不来身:“肚子……我的孩子……” 大片大片的血从菀裙下渗出,猩红狠狠刺伤沈清月的眼眸,愧意如刀扎进心口。 沈义巍骤然回神,连忙吩咐丫鬟:“快扶少夫人进屋!叫大夫!” 看着嫂嫂被扶走,沈清月的脸色越发苍白。 顾不上去看望,沈清月直接跪在沈义巍面前,哭着求他:“爹!我求你信女儿这一回!真的不能去!会死的!” 沈义巍气得声音打颤:“沈清月!你自己看看!因为你的胡闹,沈家如今变成了什么模样!” “我们沈家可以殒身于战场,虽死无悔!但绝不做那苟且偷生之辈!” 他一把甩开她的手,走得头也不回。 “爹——” 沈清月心急如焚,她几乎是爬出厅堂,却怎么也触不到爹爹的一缕衣角。 小桃上前搀扶,哽咽道:“小姐,你不要追了。” 沈清月无力地跪倒在地,泪水大滴大滴砸下。 她本以为自己重活一世,至少能救家人性命,此刻才明白,自己究竟有多么弱小。 沈清月抹干净泪痕:“小桃,扶我去嫂嫂屋里。” 才到院门前,便撞见大夫提着药箱出来。 沈清月哑声问:“大夫,孩子……” 大夫叹息着摇头:“没保住。” 沈清月心骤然揪紧,愧疚如潮水将她淹没…… 推开门,屋内一片寂静,就见二嫂季菀躺在床上,双目无神。 沈清月艰难挤出声音:“嫂嫂……” 季菀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躺在那里。 沈清月攥紧手,看向屋里的下人:“我有些事要和嫂嫂说,你们都退下。” 挥退了下人,沈清月关上门,跪坐在床边,将前世与二哥的事都一一说明。 季菀这才转头看向她,却仍旧沉默。 沈清月对上那双失去光亮的眸子,心痛到无法呼吸:“……嫂嫂,我们逃吧。” “爹爹或许已经……回不来了。” 若要逃离京城,逃离天子眼下,便只有此时了。 季菀垂下眼眸,只是深深合上了眼睛,吐出几个字。 “小妹,我累了。” 沈清月一愣,不知她是何意。 可见季菀已经闭目不再回应,她也只得暂且离去:“那嫂嫂,你且好好休息,我明日再来陪你。” 夜里,沈清月正在亲手为季菀煎药。 小桃忽然冲了进来:“小姐!府邸走水了!我们快逃!” 沈清月懵着被拉出门,回过神来后马上转头往里走:“我得去救嫂嫂!” 小桃死死拉住了她,沈清月不解地回眸。 却见她红着眼道:“小姐,这火就是少夫人放的!” 第7章 沈清月心一颤,还没反应过来,却忽地后颈一痛,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已经是在马车内。 马车里除了小桃,还有一名陌生女子。 理智一点点恢复,沈清月紧紧抓住小桃的手臂:“嫂嫂呢?她在哪里?” 小桃低下头:“小姐,马车已经出了京城……” 沈清月心重重一沉,起身便要下马车,那名陌生女子制止了她。 沈清月警惕后退:“你是谁?” 女子并没回答,只是将一个包裹递给她:“这是少夫人命我给你的。” 沈清月一愣,连忙接过来打开,就见里面是盘缠与一封信—— “清月,其实嫂嫂也知错不在你,只是没忍住向你泄气,若你所言皆是真,陛下恐早已不容沈家,嫂嫂对这世间已无牵挂,便先行一步与瑜舟在九泉之下重逢,听嫂嫂的,我已安排了暗卫刃冰一路护送你去边疆,你要代替哥嫂,保护好大哥和沈家唯一的小儿。” 沈清月的手死死攥紧信纸,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 这哪是信,这分明就是嫂嫂的遗书! 二哥不怪她,二嫂也不怪她,可她却怎么也无法原谅自己! 为什么她重生回来后,什么也做不到,谁也救不了,反倒叫他们为她操心! 沈清月的指甲陷进掌心,不行,她不能离开,一定还有什么事是她能做的…… 大哥与侄儿,她一定能救下他们的。 再过数日,大哥会被召回京,她留在京中才能更好的帮大哥避祸。 思及此,马车忽然颠簸一下。 沈清月才想起来此时自己正在远离京城,忙说:“叫马车停下吧!我走不了的。” 小桃刚要说话,却猛地记起了什么,红了眼睛。 沈清月抬眸看向对面名为刃冰的女子:“嫂嫂不知道,我已身中剧毒,所以哪怕我去了边疆,也活不久了。” 刃冰一把她的脉象,随即皱紧了眉。 沈清月攥紧手:“回京城吧。” 如今,她只能拼上这条命,竭尽全力护住大哥一家。 从城门回到沈府的一路上,百姓们纷纷哀叹沈家昨夜的无名大火。 沈府的一片废墟前,一道身影长身玉立,青莲长衫的佛子在这里等她。 “谢公子!”小桃惊呼出声,沈清月甚至没来得及阻止。 谢无氿闻声回头,准确无误地对上沈清月双眸:“清月,你无碍便好。” 沈清月听见自己声音喑哑:“……你看的见了?” 谢无氿并未回答,而是上了马车,拿出一张染血的纸张,问道:“清月,你可识得此物?” 沈清月当即睁大了眼,心中骇然。 她当然识得,那是她写给二哥的!其中记载的便是前世发生之事! 如今竟在谢无氿手中,二哥的死果真是他…… 寒意渗进骨缝,她多想质问他:这三年我们沈家对你不薄!为何你这么绝情! 可沈清月只能压下嗓音的颤抖,吩咐小桃:“我想与谢公子单独待一会儿。” 小桃识趣地离开,马车内只剩下两人。 谢无氿打破了沉默:“你怎会提前知晓朝中之事?” 沈清月看着他手中皱作一团的纸,死死攥紧手:“我若说我是前世冤魂呢?你可会超度我?” “荒诞至极!”谢无氿冷了声音。 沈清月扯动苍白的唇:“我不过是做了梦,梦见了那些事,从不知会成真。” 谢无氿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梦里还有什么?” 沈清月声音越来越哑:“梦里……有血,好多血……” 都是沈家人的血。 谢无氿只是静静看着她:“沈清月,你大抵是疯魔了。” 沈清月便顺着他的话:“那无氿,你能否替我诵经除魇?” 谢无氿从来无波澜的眸中闪过一丝嫌恶:“近日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清月,你受的刺激太大,还是好生歇息一番吧。” 沈清月默然看着他的背影,苦涩至极。 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给她任何解释,他为什么不瞎了。 这一世生了太多变故,谢无氿的离开也提前了。 乱了,全都一团糟。 小桃回到她身边,欲言又止:“小姐,谢公子他……” “小桃,以后这世上……再无谢公子。”沈清月哑声道。 这之后,沈清月强忍悲痛,将二嫂的骸骨与二哥同葬。 她双膝跪地,不顾满手血污,用手一点点埋下墓土,白唇喃喃自语。 “……嫂嫂,你找到二哥了吗?” “等等我吧,再等一会儿,我也想与你们团聚。” 她该哭的,可是眼泪早已哭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