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外套,”祁言司直直望着她的双眼,“温小姐该还给我了。” 外套……四年前的外套? 一瞬间,陆夕惜的思绪被拉回了那个血色弥漫的雨夜。 靳越舟被车撞后紧急送往了医院,因此她手上都是他伤口流出来的血! 她记得当时自己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浑身被雨淋透了,整个人颤抖不止。 就是那时,有人为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对方似乎对她说了什么,可那会儿的她早就被吓得魂不守舍,已经记不清了。 唯一记得的,是被之后赶来的父母给狠狠甩了一巴掌,然后押着她在靳越舟父母面前跪下,再然后…… “砰!” 陆夕惜猛地站起来,被撞倒的椅子在身后发出突兀的一声。 那是她最狼狈的一晚,也是她一生的噩₱₥梦。 她骤然变白的面色让祁言司也察觉到不对劲。 他跟着站起来,敛了笑:“温小姐,我只是想告诉你,一切都过去了……” 话没说完,陆夕惜第一次没礼貌地不告而别。 她径直大步地走出了餐厅。 直到一口冷空气直接灌到胃里,她涣散的意识才渐渐回笼。 她靠在巷角慢慢蹲下身,头深深埋在了臂弯里。 很久,手机忽然响起。 陆夕惜拿出手机,眼底映出屏幕上闪动的一个字——‘牢’。 …… 半小时后,鼎山别墅区。 陆夕惜付了钱走下出租车,看着温家的大门,想到母亲在电话里让她回家时那严厉冷漠的语气,一种油然而生的怵感涌上她心头。 她压下心底对这个家的恐惧,深吸了口气,走上前推开大门—— “砰!” “啪嚓——” 在陆夕惜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一个茶杯从客厅里飞出来直接砸在她的额头。 刹那,血流下来,染红了她的视线。 陆夕惜大脑一片空白,好几秒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到疼。 而紧接着,温父狠厉的声音就传来。 “混账东西,进来跪下!” 这句话就像是陆夕惜身体里的某个开关一样,她就这么不受控制地,直直跪了下去。 而等她抬起头时才发现,坐在客厅主位上的人不是她的父亲,而是靳越舟。 “小叔……” 男人半张脸隐在阴影里,眼神冰冷漆黑,如同掌管生死大权的阎王。 他也的确是。 也许是精神太紧绷的缘故,客厅的灯光晃得陆夕惜意识有些涣散。 迷迷糊糊间,她想到了从前。 温家对她极为严格,未成年时,哪怕只是一点很小的错,她都会被体罚。 那个雨夜,她又被关在外面罚跪,无论她怎么恳求哀求,父母就是没有打开门。 绝望时,是靳越舟出现将她带回了晏家,让管家给她准备热水和新衣服,还收拾出了一个专属于她的房间。 此后,他明目张胆地给她偏爱,并借此给了温家一个警告,让她得以解脱。 于陆夕惜来说,靳越舟当年确实就像是照进她灰暗世界里的一束光。 可惜这次,似乎没人会救她了。 陆夕惜垂在身侧手慢慢攥紧紧,她望向靳越舟,想要开口:“小叔……” 但靳越舟没给她机会,只落下一句:“那就不打扰了,你们忙。” 便由助理推着轮椅与她擦肩而过,径直离开了温家。 陆夕惜身体骤然紧绷,还没等她看去,温母的质问就随之响起:“你都做了什么?” 陆夕惜咬紧牙关,闭了闭眼:“我什么都没做……” “那靳越舟为什么要亲自送来了这个。”温母站起身,将一张红色喜帖逼到她面前,“你擅自回国,不就是还想纠缠吗?” “陆夕惜,你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你以为晏家是你能高攀的,别忘了他的腿是谁害的!” 这是在大门关上之前,靳越舟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夏夜的晚风吹过树梢,静谧中簌簌作响。 靳越舟坐进车里,点燃了一支烟。 白烟被窗缝刮进来的风吹散了,助理从后视镜看他,小心翼翼地开口:“晏先生,这样合适吗?” 靳越舟手指摩挲着佛珠,漆黑的眼藏在黑暗里看不清情绪。 良久,他掐灭了烟,嗓音淡凉:“让她早点清醒,是为了她好。” “开车吧。” 助理应了声,启动了车子。 驶离温家,车在寂静的马路上穿梭而过。 忽然,靳越舟的手机响起。 看见屏幕上亮起的名字,他眸色微沉,迟了两秒才接起:“母亲。” 晏老夫人听上去慈和的声音传来:“小芷的事,都安排好了?” “嗯。”靳越舟沉声应道。 “那就好,这次她该对你死心了。”晏老夫人缓缓道,“我虽然很喜欢小芷这个孩子,但温家的门第摆在这里,怎么样都是配不上你的。” “如果这孩子还不清醒……我就把她认了干女儿。” 靳越舟捏着佛珠的手顿时一紧。 他沉默一瞬,语气听不出情绪:“母亲没必要这样做。” 晏老夫人淡淡应了声,挂断了电话。 车里静了下来。 夜幕茫茫,靳越舟深刻冷厉的侧脸映照在车窗上。 很久,他才松开手指,将佛珠重新戴回了手腕。 …… 陆夕惜被关在院子里,在冰冷的石板上足足跪了一天一夜。 四年前,她因为导致靳越舟重伤,被父母勒令在他的病房前跪了整整两天,直至晕厥。 相比那次,这次确实还不算什么。 但只要一想起靳越舟那晚决绝离开的身影,陆夕惜就仿佛跌进了冰冷刺骨的水底。 就好像她身体里的每块骨头、每一寸内脏都在叫嚣着剧痛,各个关节都仿佛灌满了酸楚的冷水。 夜幕再次降临,陆夕惜已经开始眼睛发晕,这时,房门被人推开,她看见母亲走了出来。 温母目光触及她时,眉毛就深深地皱起。 “明天早上,去把你那剧团的工作辞了,温家的脸面已经丢够了!” 陆夕惜怔了怔,呼吸微滞。 丢人吗?可这四年她在国外无人问津,就是这样一个人支撑着度过的。 如果她那时某一天不小心意外死在了加拿大的街头,恐怕几个月过去,她的死讯才会传回国内。 陆夕惜抬头想说什么,就见温父也走了出来,冷冷地对她开口道。 “起来去里面洗漱一下,等会给你安排了相亲,和禄远集团的张总。” 陆夕惜狠一愣。 如果她没记错,那个张总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他们竟然要把她嫁给那样的人?! 陆夕惜心揪起来,连呼吸都是疼的。 哪怕这四年在加拿大过得步履艰难,她都觉得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