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小却什么都懂,可做爸爸的陆旭川从来什么话狠说什么,什么时候考虑他的感受。 她那时候只以为陆旭川是军人,钢铁性格如此。 没想到是分人而已。 爱屋及乌,爱谁便更偏爱谁的孩子。 “宋怜,你先冷静一下吧。”陆旭川额头皱起。 宋怜吸着通红的鼻子,眼里剩下绝望:“该冷静的人是你。” 宋怜越过陆旭川,擦肩走出了这个曾经温暖,现在冰凉的军属大院。 身后是吴水红的叫唤声。 宋怜不理,抹着泪消失在风中。 离开军属大院,宋怜只身一人朝着姜嘉瑞的家里而去。 她发现自己在这里除了认识的好闺蜜姜嘉瑞外,竟是无处可去。 若是换做上辈子,自己离了陆旭川好像真的无法活下去。 可自己是重活了一辈子的,不能落得一个如此凄凉的下场! 宋怜抹掉眼泪,眸子逐渐坚定:要做改变,就必须要从现在开始! 八几年经济还在恢复,她厨艺好,她要开一家饭店养活自己! 宋怜在旅社对付了一宿,第二天直接去了医院。 进了妇产科室,她紧了紧手拖出想了一晚艰难的决定。 “医生,我想做流产手术。” 医生抬头看了她一眼,毫无情绪地拒绝:“流产手术要丈夫签字,一个人不能做。” 一夜的心理建设就这样被打发了。 她不是狠,是不想孩子跟着自己吃苦,这个年代没爹的孩子,歧视和偏见能压死人。 她可以吃苦,但不能让自己孩子跟着吃苦。 可眼下医生不同意,又该怎么办? 宋怜疲惫地走出产科。 她摸着自己的肚子,眼神迷茫起来。 “宋怜,是你吗?” 低头的一瞬,耳边传来温柔的询问声。 宋怜诧异侧目,面前是一个穿着灰色西服,头戴巴拿马草帽的男人,五官俊俏,笑得爽朗,和陆旭川的硬朗完全不一样。 仔细一看,眉眼还有些熟悉。 她怔了下:“你是?” 男人淡淡一笑,声音清爽:“你忘记我了?我是张弛啊,小时候我们还一起玩过泥巴!” 宋怜仔细思索了好久,记忆深处那张满身泥巴咧着一口白牙朝自己笑的稚脸,跟眼前男人重合了! 她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是你啊。” 她记得他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村子,现在看来,他过的很好。 老友相见,张弛也分外激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你怎么脸色这么难看,是生病了吗?” 宋怜心里一暖,又立马反应亲热行为过界,但走廊尽头的人影却让她眉心一跳。 是一脸严肃朝着自己走来的陆旭川。 第8章 陆旭川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 男人脸上布满了黑线,是生气的预兆。 宋怜无比熟悉,爱一个人把他的点点滴滴全都记进了脑海中,无法抹去。 想到这里,她神色晦暗。 他生什么气呢? 气自己和别的男人有肢体接触,让他丢面子吗? 陆旭川走近一把拽起宋怜的手腕。 “你到底是想跟我离婚,还是想和别人生孩子?” 宋怜愕然一瞬,正要张口反驳,却被一道脆生的童声打断:“爸爸,你去哪里了,怎么不带念博一起?” 念博从不远处跑了过来,抱住了陆旭川双腿。 宋怜表情一僵,她挣开被拽的得生疼的手:“陆旭川,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想养别人的孩子?” 话落,她顾不得还在的张弛,略过陆旭川,头也不回地离开。 陆旭川怔愣的目光对上同样愕然的张弛。 两相互看,张弛皱眉也朝反方向走了。 陆旭川想去追宋怜,却念博缠住:“爸爸,别走。” “爸不走,爸就陪着念博。” 身后的男人的回应让宋怜唇角发白,离开的步伐变得更加急促。 离过年还有短短十天,往日里凉风四起的天空罕见地出现了太阳。 宋怜却觉得无比得冷。 街上闹哄哄的,远处一家三口正在买年货。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小孩依偎在爸爸怀里。6 男人笑逐颜开,抱起小人儿乖哄:“好,想吃爸就给买!” 宋怜不由自主地停下,回忆浮现。 “爸爸,我想吃糖葫芦!”儿子小心翼翼地指着糖葫芦。 可陆旭川严肃拒绝了他:“没什么好吃的。” 儿子的落寞小脸在眼前清晰,心跟着抽痛。 可怜的,她的儿子,连念博脚趾缝里的泥都不如。 宋怜拼命地吸着鼻子,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她不要再当菟丝花,只靠陆旭川而活,为了儿子,她要自己立起来! 她没回家,转身往姜嘉瑞家方向走。 那天陪她做完流产手术到现在,还没去看过她。 姜家屋子里静悄悄的,担心姜嘉瑞没吃饭,宋怜快步推门进去。 却神色一凝,床上的姜嘉瑞满脸泪痕,坐在床边的,是神色严肃的苏鹤云。 姜嘉瑞的脸上少了以往的盛气凌人:“苏鹤云,我不会跟你复婚的。” 复婚? 他们不是才离婚没几天? “小瑞,对不起,我鬼迷心窍,离了婚才知道你有多好。”苏鹤云神色愧疚,低着头就差给姜嘉瑞跪下。 姜嘉瑞一脸无动于衷,求助的目光看向宋怜,递眼色求她帮忙赶人走。 可不等她进门,苏鹤云的情绪又再次高涨:“小瑞,我向你保证,我跟她真断干净了,你原谅我吧。” 姜嘉瑞无澜的眸子闪过一抹恨意:“那你的心呢?也回来了?” 屋子里陡然沉默,是苏鹤云低下头的无言的回应。 宋怜心狠狠一抽,沉默就是变相的答案。 姜嘉瑞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让我怎么跟你重新过,看你躺在我身边,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个女人吗?” 苏鹤云一怔,抓紧姜嘉瑞配的手,急切道:“小瑞,我人在这里,你为什么总要纠结什么心不心呢?” 他力气很大,疼的姜嘉瑞皱起脸:“你放开我!” 宋怜急忙上前拉开苏鹤云:“你这是做什么?她刚刚流产你不知道吗?” 苏鹤云拧眉,看着挤开自己的宋怜:“这是我和姜嘉瑞的事情,你一个外人插什么手?” 强迫自己平静的姜嘉瑞终于崩溃:“你才是外人,你滚!” 抱着姜嘉瑞的宋怜忍不住发颤。 “你简直不可理喻!”苏鹤云甩袖离开。 等他一走,姜嘉瑞终于哭了出来,宋怜抱紧她,也想努力抓紧点什么。 她忍不住在想,自己也能闭着眼,跟陆旭川过安稳的日子吗? 直到进了自家门,宋怜也没想出个答案。 可有人已经摆开了架势,要跟她定下一件事。 陆旭川在院门外坐在,抽着旱烟。 这烟是姨妈从老森*晚*整*理家带来的,城里人多少年都不抽这个了。 “阿蕊,你不想养念博,是嫌弃他爹是劳改犯,嫌他根不好?” 他吧嗒吧嗒地抽,烟圈一个一个地吐。 “其实他是个好娃,是个好的……” 他话音未落,一直忍而不发的宋怜打断了:“因为他是我死去的表姐,你心上人的孩子。” “啪”地一声。 陆旭川的旱烟杆,掉到了地上。 第9章 四目相对,宋怜倒不想哭了,可身体却还是控制不住颤抖。 女人在冷风中单薄的身体瑟瑟,让陆旭川有些慌乱:“阿蕊,那……都过去了。” 他没想过这个秘密她会知道。 “那你可以忘了她吗?”宋怜苦笑地看向男人。 她多希望他能否定自己。 可是他沉默无言,和苏鹤云一模一样。 宋怜崩溃摇头:“真可笑,我一个活着的人却不及一个死去的人重要……” 还没说完,陆旭川腾地起身厉声呵止:“宋怜,请注意你的用词!” 只是一个死字,就让他失控了。 宋怜心里阵阵发寒,继续开口:“那你娶我,是因为我和表姐长的像?对我好,是因为无法弥补对表姐的亏欠所以让自己心安?” 陆旭川像被踩住尾巴的猫,横眉竖目:“宋怜,够了!跟着姜嘉瑞不学好样,什么伤份话都说得出口!” 宋怜缩着肩膀,满腔的难过:“反正你不是早就打算好了,为了这个孩子要和我离婚吗?” 陆旭川的愤怒滞在脸上。 宋怜神色恹恹:“其实念博就是你跟表姐的孩子吧?” 陆旭川呼吸一僵。 宋怜扯了扯嘴角,苦涩至极:“算了,不用回答了,就这样吧,离婚。” 话落转身进屋,她的腿软发颤,靠在门框上,无力又难受。 她的真心错付两世。 这辈子,她不想和他再有任何纠缠了。 表姐是独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