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涂珵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他没有负了楚语晴,他奋力说服了父皇。 梦中,他与楚语晴成了婚,十里红妆,唢呐吹的是喜乐,他是太子,楚语晴是太子妃。 月色之下,烛光被掐灭,他与楚语晴旖旎,他轻声唤着她的名字:“阿月……” 感官被无限放大,仿佛再次回到多年前那个荒唐的夜晚。 可梦只是梦,总会在最幸福的时候醒来。 魏涂珵睁开眼,身边空无一人,唯有散落的酒坛。 什么佛子,什么帝师,太子…… 到头来,皆不是魏涂珵所求之物。 所谓无情无欲的佛子,也终有一日破了戒,为了一段曾经拥有又失去的情,为了一个未能抓住的人。 不等多时,宫中有人来报:“殿下,陛下召您进宫。” 魏涂珵心想,父皇的消息传的真快。 魏涂珵起身:“更衣,备马。” 金銮殿上。 魏涂珵神色平静地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涂珵,再走上前来些。” “是。”魏涂珵走到皇帝身边。 “涂珵,抬起头来。” 抬眸的那一刹,魏涂珵忽然发现,他从小仰慕的父皇,总是高大伟岸,不知何时,他竟比父皇还要高了。 皇帝看着眼前的儿子,眼神复杂:“涂珵,你可知我今日唤你前来,所为何事?” 魏涂珵不再避讳:“父皇是为了谷云昇一事,还是为了沈家一事?” 皇帝看着他,却是笑了起来:“涂珵啊,你当真是长大了。” “儿臣多谢父皇夸赞。”魏涂珵淡淡道。 这些日子,魏涂珵暗自发展了自己的势力,网越织越大,如今却连皇帝都动不了他。 是以,魏涂珵终于能和自己的父亲站在同样的高度上,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皇帝收敛了笑意,语重心长道:“涂珵,你可还记得,当初父皇是如何与你说的?” 魏涂珵如实道:“记得,父皇您说沈氏一族在百姓中威望极高,终有一日会功高盖主,命儿臣暗中瓦解而徐徐除之。” 说到这,魏涂珵顿了顿,语气变得坚毅:“父皇,可儿臣如今认为,沈氏皆是忠良之辈,留下他们,对大崇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皇帝一语不发,静静地看着他。 魏涂珵不再逃避,直直望向那双深不可测的眼眸。 深不可测又如何,权利在身之时,一切都不需再惧。 好半晌,皇帝重重叹息:“涂珵,你到底还是不够狠心,要做九五之尊,就不能心软。” 他抬手轻拍魏涂珵的肩,还想要说什么,却被魏涂珵出声打断。 修涂珵说:“父皇,儿臣是人,是活生生的人。” “儿臣若当真做到无情无欲,也无法做真正的一国之君,因那样的话,我不会在乎任何人,也不会在乎所谓江山社稷,这便是你想要的吗?” “父皇,你曾教导我,一旦决定了,就不要反悔,不要回头,更不要半途而弃,否则无论你做什么都只会前功尽弃。” “我曾经执迷不悟,已经错过一次了,这一次——我想换条路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