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叙舟一个头磕在地上,发出闷声,“祖母,我对青音情根深种,无法自拔,她为我生下孩儿,受尽委屈,孙儿不愿意她一辈子都为孙儿受委屈,唯有明媒正娶,十里红妆,将她从承义侯府的正门迎入,让她做承义侯夫人,方可对得起她。” 短短一段话,惊的老夫人站不住,身形晃了几晃,被身侧的丫鬟搀扶住。 “好啊,好啊,自你出生我就精细养着你,你父母早亡,撇下那么多孩子我却只中意你有大出息,对你千般疼爱却不想养出来个忤逆不孝的孙儿,我不如一头撞死在这祠堂,也免得活着听人非议。” “祖母,您知道孙儿并没有这意思,如若祖母今日真要死在这祠堂,那孙儿也只能随后去地下陪您。如若祖母是觉得孙儿担不起承义侯府这ȵ ɱ ʑ ȴ爵位,那孙儿自愿请辞,移出裴家家谱,不再为承义侯府后人。” 杀人诛心。 这话,比让老夫人死了还难受, 她死不得,也不能不同意, 否则,要么失去心爱的孙儿,要么连同孙儿这爵位也没了,孙儿也不再是她的孙儿。 老夫人一下子似是苍老了几十岁,“罢了,罢了,许是六年前我就错了,我就不该让她去你屋里伺候你。” “祖母,没有六年前的事,青音也照样会是我的。” 第18章 老夫人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祠堂门口遇到我,老夫人已经没了凌厉的目光,只是回头看了一眼裴叙舟,便由着下人搀扶着她下去了。 我走到他身边,连指尖都是颤抖的, 看着他身上的鞭痕,眼泪不受控制的滑落,“你何必?” 为了我,不值得, 他却笑了,惨白的薄唇勾起,眼中满是柔意,微凉的手掌攥紧我的手,语气轻柔, “青音,别哭,以后我便是你的倚靠。” 那一夜我真的哭了好久好久, 好像很久都没有值得让我哭的事情了,六年前离开他的时候我也想哭,但我忍住了。 这一次,他为了我背叛整个承义侯府,没有妥协半步我再也忍不住。 哭的嗓音沙哑,眼睛都肿了, 他却只是淡笑,指腹擦去我眼角的泪水,“这沙哑的嗓音怎么能是这么哭哑的?应该是叫哑的才对。” 我羞红了脸。 裴叙舟很着急,他着急迎娶我,又着急搬出去住, 最终打算一切从简,只婚宴隆重了些,府邸没有修缮好也没有关系,打算我们搬过去慢慢修缮, 要说钱,没人比沈府多,秦萦带着一条街的嫁妆来上京时可谓是引得万人空巷, 承义侯府的大门被围的水泄不通,全是来看这沈家的嫁妆有多丰厚的。 秦萦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前,一身深色的裘衣将她衬托的更加冷艳尊贵,身旁扶着她小马车的是那个老实粗糙的马夫。 “要我说,承义侯府的正门忒小气了些,不若这样,我沈家出钱,将这承义侯府推了,重新扩上一扩。”她这话是为我出气。 老夫人听了,脸都气绿了。 人在金钱面前总是矮半截,沈家的嫁妆堆满了整个承义侯府也没堆完,只得连夜买了左右两边隔壁的院子,全都用来堆码嫁妆。 成亲那日,光是礼炮便响彻了整个上京的上空,朝野上下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连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来观礼,只因为沈家进贡了许多稀世珍宝,还因为裴叙舟又升官了,现任户部尚书。 一切繁文缛节过后,裴叙舟终于来了洞房挑了我的盖头,虽然孩子都多大了,但大姑娘上轿,也是头一回, 两个人都不由有些红脸。 跟着喜娘完成了合卺交杯,让一干人闹完了洞房,终于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 我红着脸,有些局促,“能快点么?” 刚宽了腰带的裴叙舟一愣,随即戏谑,“怎么?就这么等不及?” 微凉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撞入那满是星河的眼眸中, 我不争气的心脏乱跳,“不是,嫡母带了好几箱子的账簿来,让我快看,她还等着带回去对账呢。” “啧。”裴叙舟哑然失笑,“娘子,你说沈家这么有钱,不若我辞官,就让娘子养我可好?” 他眉毛轻柔,嘴角勾笑,温文尔雅,君子世无双,陌上人如玉。 这是曾经全上京的姑娘都肖想宛若谪仙的人物, 我只记得我没出息的回答他,“也好.....也好......” 第19章 裴叙舟番外, 十六那年我听闻祖母给我买回来个通房丫鬟,彼时,我已经不是毛头小子,懂得这是什么意思。 当我听见丫鬟只有十岁时更觉得可笑,十岁的黄毛丫头,她怕是都不知道通房是什么意思。 但我还是耐不住好奇心去了 新买了的一批丫鬟中,我一眼就看见了她,她比之别的刚买进来的丫鬟,或是好奇或是拘谨,她则是沉稳自如,一个人坐在湖边的石头上,吃着用油纸包的酥糖,我走近她,模样倒是挺俊的,明媚皓齿,粉红小嘴,翘挺的鼻梁,皮肤胜雪。 她也看到了我,似是犹豫了一下,在思考我的身份,随后递出了油纸里头的糖, 我已经十六了,早不吃这小孩子的玩意儿,但祖母不爱我吃甜食,所以我一直很克制。 不知怎么,今日看她纤细的手指捧着的酥糖,一时不想克制了。 她似是看出我的隐忍,“吃吗?这是我舅舅买的。” “你有舅舅?那为什么还会被卖身到府里?” 被卖身为奴的不都是家里没亲人或者吃不上饭的? 她摇头,“不知道,大约是因为在他看来,金钱大过亲情。” “那你会恨他吗?”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问 她继续摇头,“但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 她有反骨! 她跟那些低眉顺眼,骨子里早已经认命的人不同,这是我见她第一面时的印象。 后来我常去找她,给她酥糖,也知道了她就是祖母给我养的通房。 那时我是窃喜的。 可随着我在朝堂上走动,知道的越来越多,我才知道人有那么多的不得已,比如臣子的婚事,有时也由不得自己几次出入祖母那里,没有看见她,祖母却老问我有没有中意谁家的闺女,最好是内阁的,内阁在朝中举足轻重,如若和内阁的重臣结亲可以巩固承义侯府的侯爵之位, 我才知道,如果想要她在我身边,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是需要我付出巨大的代价和努力的。 我又不确定这一切是不是她想要的,是不是我能给的...... 所以那之后我就不去祖母那里了,但我也再没有和祖母谈论过婚事。 我一心想要往上爬,爬到足够高的位置,爬到一个没有人可以干涉我婚事的位置,我甚至连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