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一早便遣人快马加鞭,回府送信去了。” 可曲左距京近二百里,再快马加鞭,等到父亲母亲赶来,也什么都晚了,她身上的污名无论如何也洗刷不掉。 今日闹得这般没脸,姜媛心中彷徨难言,满腔的情绪都寻不到一个出口,“温念兮呢?” 她突然想到什么,急急问道,“温念兮那小贱人如今怎么样?她可有……” 侍女不由将头垂得更低,轻声道,“婢子不知。” “看来独独我一个遭了难。”姜媛“嗬嗬”笑起来,面目涨红,像是还未酒醒,一巴掌扇在侍女脸上,力道之大,直叫侍女一头栽倒在地。 “贱人害我!” 就在这时,另一个贴身侍女秋儿快步进殿,装作没看到摔碎的茶壶杯盏,一地狼藉,出声道,“小姐,裴郎君来了。” 姜媛此时整个人都木木的,未几,眼珠转了转,慢慢恢复光彩。 林秋姝来了! 姜媛记得那时在林子,是林秋姝英雄天降,如同神祇一般,救她于水火,将恶心的韩高杰踹飞,叫他半日都起不了身,再也不能口出恶语。 林秋姝是来帮她的! 一定是的! 姜媛像是抓住救命稻草,扬声对秋儿道,“快快与我更衣,咱们也去前殿!” 前殿,韩凛业已打累停手。韩高杰该叫嚷的话,基本上也说得差不多。到时候就算陛下和娘娘过问此事,他们也有说辞。 说白了,不过是男欢女爱那点事儿,新都侯门第也不算差,大不了高杰委屈一点,娶了姜家那丫头便是。 林秋姝进殿时,韩凛还未注意,亏得韩高杰眼尖,一眼瞥见,嗖的一下窜到父亲身后。 他只当林秋姝来是为给姜媛出气,林子里那记窝心脚,可真疼啊。 “裴大人。” 韩凛转身,与林秋姝点头示意,“裴大人似乎不在今次随扈之列?怎的这会儿出现在行宫?” 林秋姝一向深沉,面上瞧不出半点情绪,淡淡道,“都察院有要事觐见太子。” 他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倒叫人心底发怵。 虽说林秋姝如今官阶不高,可他年纪轻轻,已受器重,人又能干,前些日子不声不响将兰郡郡守拿下,震慑整个朝野。 若非陛下秋狝在即,眼看就要晋升,后生可畏。 韩凛虽尚了公主,得了个安靖侯的爵位,到底只是空架子,见到权臣,难免心生敬畏。 是以他对林秋姝的态度,愈发和颜悦色,先前儿子被打一事,黑不提白不提,也囫囵过去。 寒暄几句,韩凛又问,“今日我儿与姜家小姐有些纠纷。不知裴大人来此,是为何事?” 林秋姝瞥他一眼。 他态度始终清淡,似乎也有个笑模样,语气温和,可他眼中的怒意却根本遮掩不住,韩凛看了出来。 “正为此事。” 他说完,韩凛心中一凛,正要再说两句,或是叫韩高杰嚎两声,内殿快步走出几人,正是姜媛和她的侍女。 “裴郎君!” 姜媛眼睛里含了泪,疾步走到林秋姝身侧,如同看到救星,声音里饱含委屈,可怜道,“裴郎君,你要为我主持公道!我是被人害了,绝不是……不是韩高杰说的那样。” 再跋扈的姑娘,遇到这等事也会六神无措。 她也想不明白林秋姝为何会帮她,明明林秋姝是最不假辞色一个人。京中多少小姐明里暗里恋慕他,他半点颜面不给。就连宛歆那样的人,上门提亲都遭他羞辱。 可此时她也顾不了那么多。 或许她就是入了林秋姝的眼呢? 感情的事谁又说得准。 比起韩高杰的粗鄙不堪,林秋姝清雅得如同月下郎君,玉质无双,优雅澹宁。 就如此刻,他正看着她,瞳仁清黑剔透,认真而安静,叫人心下安宁,“你说,有人害你?” 林秋姝不紧不慢问道,却似一道重锤,敲在众人心头。 姜媛像是看到曙光,急急点头,“是有人害我!否则我一个姑娘家,如何会对韩高杰……那般行事。” 一旁的韩凛父子听到这儿也急了,只怕屎盆子扣到自家头上。 韩高杰反应不慢,立时跳出来与姜媛对峙,“谁稀罕害你!就你那没二两肉的平板身材,倒贴我都嫌硌得慌。我一直都在银杏树下等人,清清白白的。倒是你,淫乱无边,也不知将我看成你哪个情郎?” “你!” 姜媛羞愤欲死。 尤其是在林秋姝面前,她被韩高杰这般羞辱,更是气怒攻心,险些站立不稳。 林秋姝放任韩高杰的那些羞辱,盯着姜媛,继续问道,“是谁害你?” 姜媛正要脱口——“温念兮!” 林秋姝已提声,颇有深意道,“你且想清楚,是谁,害了你。” 姜媛猛然警醒。 若说是温念兮害的她,那证据呢?宴席是在清宫举办,并非西苑,温念兮一个四品官的女儿,能手眼通天到在新昌公主的宴上下毒? 谁会信她? 何况温念兮背后,还有萧南夕那个疯女人,一定会为她出头。 只可怜她,出事至今,只有一个裴郎君肯帮她,萧南沂一早躲得远远地。 明明这个主意,找韩高杰毁温念兮清白的主意,还是萧南沂出的! 她害她至此! “新昌公主!” 林秋姝一双点漆的眸子深深,冷淡沉静的面容也不见半分惊讶,唇角还挂着若有若无的笑,他看向姜媛,轻声问询,“你说谁?” 姜媛被那样一双漂亮深沉的眸子瞧着,恍若情真,愈发坚定了信心,肯定道,“是新昌公主给我下药,叫我失了本心,难以自持。” “是新昌公主害我!” 一直咆哮的韩高杰:……? 天爷啊! 竟是没有他的事,他竟真是受害者! 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姜媛,你胡说什么?!” 【第74章狗咬狗】 一脚踏进殿内的新昌公主正听到姜媛这句,疾行两步,扬声斥道,“父皇和母后面前,姜媛,你休要胡说!” 众人回头,这才看到陛下和皇后娘娘正并肩而来。 一通见礼过后,陛下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韩凛赶在众人开口前,上前一步道,“小儿顽劣,扰了陛下围猎的雅兴,臣惶恐,请陛下责罚。” 景帝不耐烦听这些话,打断道,“说重点。” 韩凛絮絮叨叨,杂七搅八,景帝听得头疼,看向林秋姝,“时章,你说。” 韩凛立时闭嘴。 林秋姝躬身行了一礼,沉声开口,“新都侯府的姜小姐与韩世子被人看到在银杏树下,行止亲密,衣衫不整。据姜小姐所说,她这般狂浪行事皆是被人下药毒害,而下药之人,正是新昌公主殿下。” 简明扼要,不偏不倚,概括了整件事情。 景帝和陆皇后听完,尚未表态。 萧南沂已按捺不住,快步上前,一掌扇在姜媛脸上。 “我向来待你亲如姊妹,你为何这般污蔑我!胡乱攀污皇室,你可知是何种罪责?” 姜媛本就心神散乱,此时被萧南沂厉声逼问,一时更加慌乱。耳边又传来公主低声威胁,“究竟是谁要害人,你别叫我给你抖个干净!” 她双腿一软,就要跪下认错,殿外忽传来一阵清朗男声,“公主殿下,媛儿是否攀污,一查便知。” 随即,顾辞阔步走进。 “参见陛下,皇后娘娘。小子无状,请陛下恕罪。” “表哥!” 顾辞的突然出现,如同一道曙光,驱散姜媛心头阴霾。他对姜媛的鼓励与支持比之先前林秋姝,又不知大了多少。 这是与她从小玩耍到大,事事都肯谦让她的表哥! 身后有镇国公府的表哥! “表哥救我!” 景帝对于年轻一辈,向来宽厚,顾辞又是他钦点的武状元。瞧着他站在殿前端正挺拔,肃肃如松,与林秋姝一文一武,珺璟如晔,不觉圣心大悦。 “你不在京当值,来围场作甚?” 顾辞躬身回道,“臣逢休沐,来围场……送马。” 景帝被这话逗笑,“曲左围场,马匹数以万计,需要你来送马?” 顾辞支支吾吾,耳垂兀自红了,郑皇后宽厚,解围道,“陛下再别逗他,年轻慕艾,陛下只等着喝镇国公府的喜酒罢了。” 景帝哈哈大笑,显是心情极好。笑过之后,与韩凛道,“即然被人瞧到,男未婚女未嫁,便做一对,将婚事择期办了吧。” “陛下!” 一句陛下,三人同时出声。 韩凛并未异议。 可韩高杰和姜媛,却是相看两厌,再不肯作一对的。 自顾辞进殿,姜媛自认来了靠山,她可是新都候嫡女,镇国公的侄女,皇室公主尊贵,她也不是那等随意任人磋磨的! 索性与萧南沂已撕破脸,方才又挨了她一巴掌,新仇旧恨,倒不如捅出来,大家痛快! 她心中有了底气,倒也不再怕萧南沂,直接朝景帝与皇后跪倒: “先前新昌公主设宴,臣女席上不过略饮几杯,便头晕目眩,神智尽失。臣女自幼读书明礼,女德女诫时刻谨记,若非遭人陷害,岂会作出这等令家族蒙羞之事!” “求陛下,皇后娘娘彻查此事,以证臣女清白。” 如今姜媛也不胡乱攀咬,只认定了是萧南沂害她。否则下给温念兮的药,如何会叫她中招。说到底,还是她信错了人,听信了萧南沂的话,有了今日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