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一震,满脑子的疑惑。 沈君泽让她做了什么事? 顾凌菲自然不明白我的想法,自顾自地说着:“其实你现在这样也好,曾经你在的时候,我永远只能活在你的阴影下。” “现在,大家终于能够看到顾氏集团还有我这么一个二小姐,妈也会多疼我了。” 渐渐的,她的语气多了丝不甘和畅意:“你知道吗?听说你坠楼,我一点都不伤心,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或许是因为你的离开,就是我破茧重生的时候吧。” 听到顾凌菲的心里话,我喉中说不出的苦涩。 从小到大,我从来不敢让她受一点委屈,可我没想到带给她委屈的,竟是我自己…… …… 顾凌菲离开后,陆陆续续有其它亲人和公司同事来看我。 曾经他们都巴结我,因为我是顾氏集团董事长,手里掌握着他们的未来。 可如今,除了少数几个人的关心,其他人都是来拉帮结派,另寻生路,还有就是来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成了植物人。 若不是亲身感受,或许我永远不会明白什么叫人情世故。 人在才有人情,才有世故。 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不能动,只有意识,因此感受不到时间的流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慢慢的,我只觉得自己被关在一个黑漆漆的屋子里,什么也不能做,就连哭都不行。 每一分每一秒,我只能靠着回忆度日。 在我的记忆里,我家庭美满,虽然老公沈君泽工作很忙,但无论多晚都会回家。 他是林江市顶级权贵,可从来洁身自好。 在难得的休息日,他还会给我准备吃的,会陪我逛街买衣服,陪我看电影。 他就像平凡丈夫心疼着身为妻子的我…… 而母亲、妹妹也与我相处和乐,她们更是我一直坚持打拼的动力…… 可随着时间的过去,除了我妈会抽空过来照顾我,我再也没有听见过沈君泽和妹妹顾凌菲的声音。 这天,我妈推着我出去晒太阳。 从她口中得知,我已经躺了两个月了,而这两个月里,她只字未提沈君泽。 “浅忆,你在这儿等会儿妈妈,我去倒杯水。” 我妈见我的嘴唇干裂,温柔地说完,背影佝偻地朝住院大楼走去。 听见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我的心五味杂陈。 我七岁就被爸爸送出了国,学着独立自主,再也没能感受到母亲的温暖。 而这两个月,我仿佛回到了小时候,躺在妈妈温柔的怀抱里,不用想任何事,我觉得这样也好…… “君泽,你看那不是顾董吗?” 忽然间,陈可馨的声音在一派宁静中突兀地响了起来。 她是沈君泽公司旗下的一个模特,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儿。 不多时,一个高大的身影便挡住了所有笼罩在我身上的阳光。 “护士,送她回病房。” 沈君泽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寒意如针刺进我身体的每一处。 这一刻,我甚至都不想承认身前的人是我曾经温柔的丈夫。 护士和沈君泽解释了几句后,推着我往病房去了。 身后,陈可馨那娇嗔发腻的声音再次钻进我的耳内。 “顾董真的不会醒吧,她那么凶,我真怕……” 后面的话,随着远去,我没听清。 谁也没注意到我放在轮椅上的小手指,微微动了动。 第三章 脑死亡 病房里长年充斥着消毒水刺鼻的气味。 从前的我基本上不会踏入这里,但如今由不得我。 从我妈的口中,我才知道我的生日到了。 久未出现的沈君泽忽然来了,此刻病房中只有他和我。 “生日快乐。” 沈君泽淡淡说了一句,声音没有任何温度。 紧接着,我听见拉窗帘的声音,很快眼前本就黑暗的世界仿佛又被遮上了一层隔绝光亮的布。 沈君泽躺在了我身侧,淡淡的薄荷味萦绕在鼻尖周围,我的左肩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他说:“浅忆,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 我意识一滞。 沈君泽微哑的声音夹杂着冷硬:“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我现在可以回答你,没有什么感情一成不变,更何况,我从未喜欢过你。” 一瞬间,我感觉心的某处开始天崩地裂。 脑海中有些破碎般的记忆也在这一刻被慢慢拼凑,我想起那天我站在十八层的顶楼上,眺望着银装素裹的林江市,眼底却满是水雾。 心脏倏然紧缩,我还没来及想起更多,便被沈君泽的声音拉回了现实。 “我有个青梅竹马,她是贺氏集团的小公主,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去国外进修,我们本来要步入婚姻,只可惜她出了车祸。” 听着他的话,我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了。 我从未想过,我的初恋,我的丈夫,在和我结婚的五年里,心里竟然一直藏着着另外一个女人。 那我这五年的幸福甜蜜,都是假象吗? 这时,我才发现沈君泽似乎从来没有对我谈论过他的过去。 我曾在网上看到过一段话:千万不要和一个几乎不提自己上一段情感的男人交往。 当时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我懂了。 因为有些人深藏心底,轻易提出都痛! “她不仅仅是我所喜欢的人,更是在我最好岁月陪着我的人,算下来,她陪了我十七年。” 说到“她”,沈君泽的声音才多了几分温柔。 听着深爱的丈夫在耳边缱绻地诉说另一个女人对他的重要,是什么感觉? 我说不出…… 但我感觉眼眶很热,禁锢了两个多月的眼泪终于从眼角滑落…… 他的初恋陪了他十七年,而我只是他这五年的替代。 这是我第一次靠近他的内心,也是第一次知道他对我真没感情。 如果我早知道他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我一定不会和他结婚。 良久,沈君泽起身,轻轻捻了捻被角,忽然瞥见我眼角的泪痕。 他眸色一暗,什么也没说,沉默离去。 …… 今晚的风雪很大。 林江市的冬天就是那么长,我一直向往南方的四季,可终归没机会去。 “滴——!” 忽然,病床旁的心电仪发出刺耳的声音。 一阵局促的脚步声响起。 病房的门被用力推开,很快我就被护士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外,我妈和沈君泽都来了,他们等在门外。 没多久,我听到医生凝重的声音:“病人脑死亡,已经救治不了了。” 这话如同一道雷击中了我! 我不明白,明明我的意识还在,还能清楚地听见他们交谈,我怎么会死?! 一种不甘渐渐漫上心头,我不想离开! 我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跳楼,还没能赡养母亲,还没能问清楚沈君泽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妈的哭泣声和沈君泽冷淡的安慰像是催发了我的不甘,眼前的黑暗仿佛也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在咬牙挣扎中,我猛地睁开了双眼! 第四章 离婚 眼前并不是手术室,而是一片煞白。 直到视线渐渐清晰,我才看见手术台旁还在哭泣的我妈,还有她身边西装革履的沈君泽。 我心尖微窒,尝试着挪动了下腿,完全可以行动自如。 “妈!” 我惊喜地冲着我妈跑了过去,就要抱住她,可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我愣在了原地,转身望去,我的身体竟还躺在手术台上。 室内的哭泣声,仿佛更加的压抑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医生,我女儿好好的躺着呢,我不信她离开了,你看她的手还是热着的!” 我妈满脸泪水地看着医生,“咚”地一声跪了下来。 我心一紧,下意识地伸出手,想扶她起来,却是徒劳。 “医生,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她还那么年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