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从里面打开,谢无念仿若不经意开口:“水遥,你今日似比昨日来的早些。” 沈水遥握住他摸索的手,小心翼翼牵着他往里走:“你就在屋里等我就好,不必亲自来开门。” 她怎不知,谢无念是在怀疑她,但她只能装傻。 “水遥,你的手有些凉。” 沈水遥漫不经心道:“大抵是今天风大。” 谢无念没有喝药,而是将她的手贴在药碗上,又覆上他宽大的手掌:“这些年辛苦你了,我也想为你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沈水遥垂眸掩去满眼苦涩,只觉得心越来越冷。 她不禁算着日子,谢无念还会在她面前装多久。 还差二十一天,二十一天后,谢无念就会离开将军府。 再次相见时,他会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与雪婵公主共结连理。 她是罪臣之女,被押送至刑场。 一想起那时的情景,沈水遥心口似压着巨石,几乎要喘不上气来。 强撑着看谢无念喝完药,沈水遥匆忙离去。 直直逃到院中,沈水遥撑着柱子大口喘息,脚下仍有些打颤。 再多留片刻,她怕自己无法再装下去。 此时,侍女带着一名大夫从院中走过,沈水遥心一颤,忙问:“谁病了吗?” 侍女欣喜道:“回禀小姐,是二夫人有喜了!” 沈水遥正要笑,唇角却有一瞬的僵硬。 大哥与侄儿驻守边关不在京城,她本想晚些时候与二哥二嫂谈谈前世之事,可如今又犹豫了…… 思量片刻,沈水遥最终还是不忍心打扰这份欣喜,送上祝福后默默离去。 她想,不差这一日的。 次日,沈义巍提前回来了。 沈水遥眸光一亮,连忙去了书房寻他,二哥沈瑜舟也在。 都是一家人,沈水遥没有拐弯抹角,直言:“爹,我们交出兵符吧。” 沈义巍脸色骤然变了:“放肆,你在说什么混话!” 沈水遥知道爹爹不会轻易听她的,但这件事她不得不说:“爹,您听我说,近些年我们沈家功绩赫赫,深得民心,陛下眼中恐怕容不下我们了……” 沈义巍面色铁青,厉声呵斥:“一派胡言!我们沈家世代忠良,对大崇从无二心!陛下怎会怀疑!” 沈水遥知道她爹的坚持,可是她也知道,这件事已成了定局,若不做出改变,沈家终究逃不过灭门的结局! 沈水遥拿出前一日准备好的信纸:“爹,这是未来几日恐会发生之事,你且看看会不会应验,您信我一回!女儿前些日子做了个一梦,梦里我真真切切死过一回,如果我们沈家……” 沈义巍却气急,直接将信扔在地上:“休得怪力乱神!你身为我将军府嫡女,就该知道我们沈家世世代代保家卫国,只会在战场上抛洒热血,绝不会抛弃百姓!” 沈水遥急红了眼,拼了命想要证明自己的话:“可是不这么做我们沈家会灭门……” “啪!” 一巴掌狠狠扇到了脸上,沈水遥的声音夏然而止。 沈义巍的呵斥声钻入耳中:“我看你真是被惯坏了!什么胡话都敢说!去沈家祠堂前向列祖列宗跪下请罪!” 沈水遥惨白着脸僵在原地,有苦说不出。 她到底该怎么办,才能改变现状…… 这时,一旁的沈瑜舟忽然开了口:“爹,我信小妹。” 沈水遥一愣,扭头就发现沈瑜舟捡起了地上的信,眉头紧皱。 沈水遥红着眼问沈瑜舟:“二哥……” 沈瑜舟点了点头:“爹,小妹的性格向来稳重,不会撒谎,再说是真是假,我们且等这上面之事印证再说,您说呢?” 沈水遥眼眶湿漉,一直揪紧的心忽然有了喘息的机会。 有二哥支持,或许她真的有机会阻止悲剧重演! “沈瑜舟,怎么连你也跟着她胡闹!”沈义巍怒不可遏。 沈瑜舟挡在沈水遥身前,坚定开口:“爹,自古伴君如伴虎……” “闭嘴!”沈义巍指着二人,气得手指发抖,“我看你们都反了天了!来人!家法伺候!” 祠堂内。 沈家众人皆被传唤而来,目睹沈水遥和沈瑜舟跪在排位前。 烛火晃动,全场肃静。 沈义巍恭敬鞠了三躬:“列祖列宗在上!请允晚辈今日在此惩罚这两名不孝子孙!” “沈水遥!沈瑜舟!究竟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来藐视揣测天威!” “为父今日便要叫你们牢牢记住!何为忠臣之心,壮夫之节,苟利社稷,死无悔焉!” 沈义巍句句顿挫,命管家拿来长鞭便要狠狠挥下。 怀着身孕的二嫂季菀忙上前拦住:“爹,这定是误会!瑜舟和小妹怎会说这些话!” 沈义巍咬牙:“你问问他们,是真是假?” 季菀回眸,焦急道:“只是一时说了胡话对不对?你们快些认错,别惹爹生气了。” 沈瑜舟避开她的目光,吩咐侍女:“小玉,把夫人搀到一边,莫动了胎气。” 季菀被拉开,再无人敢上前阻拦。 “啪!” 长鞭划破空气,划破沈水遥衣裳,陷进皮肉。 第3章 冷风吹过烛火,沈水遥没有叫出一声,哪怕指甲陷进掌心,也死死咬牙强撑。 因为她知道,再痛,也痛不过前世亲眼目睹沈家灭门之恨。 十几鞭下来,沈水遥已经冷汗直冒,意识模糊,耳边只剩下鞭笞声。 到最后,沈水遥竟是疼昏了过去。 醒来时,已是次日晌午,她已回到自己院中。 贴身侍女小桃前来禀告:“小姐,谢公子一夜未归!我们派去的人都未找到他的踪迹!” 沈水遥一怔。 她这才想起,前世就是这一夜,她因为谢无念的突然消失,急得焦头烂额,生怕他出了事。 结果后来才知,原是因叶雪婵生辰,谢无念就在她的宫里,与她共度良宵。 沈水遥攥紧心口,那里针扎一般,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意。 但此时,她又庆幸着,昨夜谢无念不在。 否则昨夜祠堂一事,她都不知该如何向他解释。 想通了这些,沈水遥吐出一口气,忙问小桃:“二哥呢?他怎么样了?” 小桃面露难色,不忍道:“二少爷被老将军送去了军营,明日将与军队一同出征北疆。” 沈水遥心一颤:“什么?!二哥他昨日才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小桃连忙上前制止她就要爬起身的动作:“小姐您别着急!二少爷离开前托我转告你,他身子骨壮,那些伤无碍,军医会治好的。” 沈水遥眼眶一红,哪怕二哥这么说,她的心中仍是惶惶不安。 因为前世,沈瑜舟便是丧命在北疆。 不等她过多思绪,门外就有下人通报:“小姐,谢公子求见!” 沈水遥抬头,就瞧见了门前看到那道清隽身影。 沈水遥眼中的红还未褪去,只能哑着声音故作焦急:“昨夜去哪了?我们到处找都找不到你。” 谢无念扶着盲杖走过来,轻声说:“让你担心了,昨夜我有要事,没来得及告知你一声。”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沈水遥此时一心担忧二哥,无力与他周旋。 兴许是屋中血腥味微浓,以至于认真扮演着一个‘瞎子’的谢无念,也不得不开口关切道:“水遥,我听闻你昨夜被罚了,可是受了伤?” 沈水遥脸色发白,沉吟了一瞬才开口:“无碍,是我不想让二哥去北疆,爹爹才罚了我,我只是想着嫂嫂怀了身孕,若是二哥出了什么事……” 谢无念循声缓缓走来,摸到她手的位置轻拍了几下。 “别往坏处想,季菀是丞相之女,自是会有人好好照顾,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