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美人是会让人心情愉悦的。 比如此刻,我正无比悠闲地倚在贵妃榻上,嗑着瓜子,看着风易离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弄着琴弦,琴音如水般从他指尖缓缓倾泻而出。 他容颜如画,姿态雅致,一举一动都让人赏心悦目。 可看着看着,还是觉得他那容貌虽好,和慕容泽比起来还是差了一截。 他那表情动作虽清雅,却怎么看都让我觉得有点刻意和矫作,不似慕容泽那般与生俱来浑然天成。 我摇了摇头,唾弃自己怎么还想着慕容泽呢,他可不是我能肖想之人,毕竟他可不是喜欢流连花丛的花步挽,更不是我可以丢出一张银票就能召之即来的风易离。 他是我这一辈子都高不可及之人。 思及此,我感觉嘴里的瓜子都淡而无味了,风易离婉转的琴音也聒噪了,连那张俊美的脸,看着都不太对味了。 正当我恹恹之际,房门猛然被人从外面大力踹开。 风易离指尖的琴音骤然停了,我也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36 “哟,我还以为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跟本小姐抢人,原来不过一个商户女,还是个下堂妻罢了!” 看着门口一身锦衣华服的陌生女子,她头上插满了镶满各色宝石的朱钗,若非她体态圆润,估计还撑不住这么沉重的头饰。 而我,因为有孕之故,尽量轻装简行,头上只戴着一只白玉簪。 这么一对比,我就显得颇为寒碜,而我对面这个女子,反而更有女首富的派头。 作为黎城首富,当年我出嫁之事,整个黎城都街知巷闻,和离之事,估计也引起不小轰动。 我平日鲜少出门,府里的丫鬟小厮也口风紧,倒是没听人提起过外面那些风言风语。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我面前冷嘲热讽的提及此事。 我心下一冷,出口的话也不怎么客气:“怎么?难道我花了银子听曲子,这位小姐想不花银子来听吗?我可不记得我请风公子的时候,风公子有在陪这位小姐呢?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我先点的风公子,怎么就成抢人了?” “大胆,你可知我家小姐是谁!我家小姐可是丞相的女儿,说不定日后还能进宫当娘娘的,你怎敢这么跟我家小姐说话!” 她身后的丫鬟和她的主子一样,鼻孔朝天。 我没忍住笑了。 赵心音也就罢了,至少还是个容貌姣好身段纤细的大家闺秀,面前这个女子嘛,先不论那长满横肉的脸,这身形估计能抵两个我了。 慕容泽口味这么重吗? 还是说,为了稳固皇位,他愿意牺牲色相? 说不定他还真愿意,毕竟当初就因为一颗解毒丸不就被我拿下了吗? 大致我脸上的嘲讽之意太过明显,面前的贵女怒了,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鞭子,眼看着就要朝我抽过来。 我心下一沉,无比后悔没有带绿翠一起来。 看着她高高扬起的鞭子,我下意识就抬起一只手想护住头,另一只手护住腹部。 37 预想中的剧痛并没有来,只左手腕处有轻微刺痛,应该是流血了。 我抬起头,愤愤望向门边,没想到却见到了我意料之外的人。 来人一身雪白锦袍,清瘦的腰身束着一条白玉带,俊美无俦的脸此刻却无比阴沉。 慕容泽一手拽住那女子的手臂,狠狠将她推倒在地,如看一只蝼蚁般睥睨着他! 那女子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骂骂咧咧想站起来再动手。 待她起身,看清站在面前的慕容泽后,双膝一软就往地上“咚”一声跪了下去,胖乎乎的身子抖如筛糠,嘴里嗫嚅了半天却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慕容泽沉着脸,看也不看地上颤抖的女子,薄唇轻启:“滚!” 那女子如蒙大赦,哆哆嗦嗦着起身,带着小丫头落荒而逃。 我刚准备起身行礼,慕容泽却大踏步朝我走来,拉过我的左手,撩开我的袖口,拧着眉细细查看。 待看清我雪白的皓腕上躺着一条细细的血痕时,他本就阴沉的脸上似凝结了一层冰霜。 他转过头,朝恭敬站立在身后的黑九说道:“去一趟丞相府,告诉丞相要好好管教自己的女儿,若是管教不好,朕不介意帮他管!!” 黑九领命告退。 不知何时,那风易离也已退了出去,整间屋子,只有我和慕容泽两个人。 慕容泽从袖袋里拿出一个小罐子,打开盖子,将药粉均匀倒在我的伤口处。 轻微的灼痛感让我忍不住微微皱眉。 慕容泽却低下头,朝我手腕的伤口处轻轻吹气。 看着慕容泽一脸小心温柔的模样,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感觉伤口确实不那么疼了,可心口却有点发烫。 “还以为你不知道疼呢?这么长一条鞭痕你竟不哭不闹!” 我怎会不知道疼? 我自幼也是被爹娘捧在手心呵宠着长大的。 若是以前,爹还在,即便是轻轻磕破一点皮,我也一定眼泪汪汪地扑倒在他们怀里。 而我爹,也定会紧张兮兮地让人去请大夫。 我爹走后,我就明白,这世间最后一个疼爱我的人已经不在了,我得靠自己撑起甄家的家业,我得坚强,得把自己顾好。 大概是从那时起,我便不再娇气了,痛也会忍着。 38 “你不是一向机灵吗?怎会如此莽撞,连个会武的小厮都没带就敢挑衅他人?若非我正好在隔壁雅间与人议事,恰好听到你说话的声音,你今日又当如何收场?” 我不服气:“我何曾挑衅她了,明明是她在挑衅我,是我先点的风公子,她自己来晚了还想我把人让给她罢了!” 他却不在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道:“你很喜欢这个风易离?” “风公子美名远扬,琴技更是一绝,谁不喜欢呢!” 话刚说完,就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片刻后,慕容泽又幽幽说道:“我瞧着也不过如此罢了,值得你为了他和别人争来抢去吗?” 我哪里是为了争风易离,我明明只是为了争一口气罢了。 “他可是我花了五百两白银的请来给我弹琴的,凭什么我要让给她!” 我不满地嘟囔着,不明白这慕容泽怎么就觉得我不应该和那个女人争,难不成他真要纳她进宫? 抬眸一看,才发现慕容泽的脸更黑了,但他手下的动作却未停。 只见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素白的锦帕,小心翼翼缠绕在我的手腕伤口处,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错觉! 一定是我的错觉! 我可没有忘记上次如何与他不欢而散的。 “这只手这两日先别碰水,否则容易留疤。” “哦。” “听说你和离了?” “嗯。” “他对你……很不好吗?” “啊?” 我思索了片刻,才想明白慕容泽口中这个“他”可能是指的“薛木”。 这个问题,我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答,我私以为这种丢脸的事情实在没必要四处宣扬。 见我默然不语,慕容泽只幽幽叹了一口气,一把将我扯进怀中。 熟悉的清冽气息扑面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