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王爷神智也恢复了些,要不便自己走回房间,再容下官为您诊治吧?”
慕清尘不动声色转移话题,也提醒那家伙眼下他们之间的情况。 裴郁听后,似反应了一下,才冷哼: “本王会咳血一事,除了本王的心腹,知道之人,皆已下了黄泉。 慕小太医,瞧着呆傻,胆子倒不是一般的小啊。” 哦,那你好牛逼啊。 慕清尘暗暗又翻了个白眼,压下腹诽,叹气: “如此说来,眼下能帮王爷避开所有人耳目,不叫任何人看到您的秘密,并悄无声息回到房间里的人,唯有下官而已喽?” 裴郁刚刚还冷厉的呼吸,瞬间停了片刻。 慕清尘好像没察觉到,继续说: “王爷说了那么许多话,却仍旧无法独立站好,是以下官唐突,猜想王爷眼下动弹不得。” 说完,想起这人小孩子似的性子,又补充了一句: “王爷叱咤朝堂,所向披靡,眼下这样的破绽,确实不该显露于人前。王爷请放心,下官不会与任何人说的。” 裴郁淡淡扫了她一眼,也不知究竟信没信她这话, 片刻后,只说了句: “既如此,就走吧。” 然后,对逸王府了如指掌的他,硕大的身躯毫无压力地尽数靠在慕清尘身上,还自然到仿佛习惯般指挥着她躲着人、一路前进。 这一段不算短的路程里,慕清尘深刻体会到了牛和马,素日里做事时究竟是怎么样的痛苦境遇。 等把裴郁带回房间后,她再顾不得礼仪尊卑。 不管不顾地把裴郁扔到床上后,就一PP坐到裴郁的椅子上,整个人彻底摊平。 除了急促的呼吸,再没有半点动静。 裴郁就着被她扔下来的姿势,在床上稍稍挪动了不足半寸,并未怪罪她此刻的失态。 他打量着房间床帐顶上绣着的精致纹样,勾起唇角,眼下的红痣一时被这笑容衬得勾魂夺魄。 “没想到慕小太医瞧着壮实,实则如此不中用啊。” 他声音很是自得,“才这么点路,就喘成这样。将来若是娶了媳妇,在房中床上,只怕一炷香的时间都撑不动吧?” 慕清尘继续摊在椅子上大喘气,连个白眼都懒得给他。 可裴郁见她不反驳,就愈发嚣张起来,悠哉哉地说: “方才这一路上,本王当真觉得,慕小大人虽是男子,却比女子还要更身娇体软些。依本王看,大人若是在朝中混不下去,别的出路也不难找……” 话音落下后,还伴随着他意味不明的笑声。 慕清尘原本已经合上的眼睛,猝然睁开,且瞪得浑圆。 她好像突然觉察不出身子的疲累,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瞪着那个正似笑非笑躺在床上的男人。 只是怒视了好一会儿后,她好像终是不敢去给自己讨回个公道,只得收敛起自己的眼神,语气生硬地说: “逸王殿下该晓得,下官与皇上说的话,也是为了完成您的吩咐。 至于下官的身子……身为男人,王爷岂可将下官,与女人作比?!” 霎时间,裴郁那含笑的眸子中,怀疑终是隐没了起来。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本王不痛快,如何能让你痛快?” 慕清尘:“……” 她委屈地低下头,好像当真是被权势,压垮了心中所有的火气似的。 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王爷位高权重,便是真的有什么不好的流言,只怕也很难影响您娶妻纳妾。 可下官人微力薄,若是传出在房事上力有不逮的传闻,整个都城,还有哪个好人家的女儿愿意嫁给下官? 求王爷高抬贵口,放下官一条生路吧。” 他这话,确实是诚恳的、普通男人的内心活动。 裴郁沉思了片刻后,终究没有再试探下去。 尤其是,眼下他还瘫在床上…… “你方才在湖边,说有法子医治本王这旧疾?” 说起这事来,裴郁眉梢轻挑,又打量起慕清尘来。 慕清尘“被质疑男人身份而发了一通火”后,再次力竭,摊倒在那硕大的椅子上。 不过这次,倒是有力气说话了: “王爷明鉴,下官能控制贵妃的毒,只是侥幸。 下官当真不是名医,更不是什么神医! 王爷的病症,也要下官看诊后,才能有定论啊……” 裴郁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 “你此前不是已为本王号过两次脉了吗?可发现什么异常?” 说到这里,慕清尘连休息的心思也停了。 这,正是她奇怪的地方。 明明,号脉的时候,只看得出阳气瘀滞,气血两亏。 全然没有任何不治之症的迹象啊! 但今日看裴郁病发的样子,仿佛一旦有哪次发病厉害了,便会一命呜呼。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玄妙的病吗? 慕清尘眉头紧蹙,心思少有的认真。 她盯着床上裴郁的模样,心中罕见没了任何算计和筹谋,只是简简单单地想一件事—— 这个病,该怎么治? 或者说……这真的是病吗? 她托腮,旁若无人地陷入沉思。 裴郁这会儿却仿佛不知她在想什么似的,扬声道: “想你也没法子解开,不如先想想,如何帮本王恢复力气。” 慕清尘的思绪,被他唤了回来。 瞧着那被扔在床上,可怜兮兮的逸王,她难得没了脾气。 “好吧。”慕清尘叹气,“下官先行针,帮您恢复四肢的力气。但要彻底恢复如初,只怕还是要等这病症过了才行。” “嗯。”裴郁应得没有半点犹豫。 显然,他平素早已习惯了病发时的状况,以及各种不同的应对之策。 |